走到第三天,正是小滿,天開始下雨,每天一場或兩場,馬車隊要麼整小時整小時地避雨,要麼在泥濘不堪的路上艱難行進。
“還是昌平鄉的路好啊,根本沒這麼多泥,下雨天照樣清清爽爽的。”禇校尉抹著臉上的汗,懷念了一句。
“總共才幾個昌平鄉呢?多少地方連條像樣的官道都沒有呢。”時都統喘著粗氣。
“這要走到什麼時候?”禇校尉看著前方被水浸沒的地方,也不知道水下的路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陳帆氣色很差。許嬤嬤天天都提心吊膽地看著她,生怕她出個什麼意外。
“這叫什麼事兒啊?讓人好好兒地呆在京城,或者呆在昌平鄉,不好嗎?”許嬤嬤只敢很輕地嘆一句。
楚大夫把著脈,神色嚴肅:“這兩天不能再走了,再這麼顛簸下去,再好的身體也吃不消。”
章辭去找時都統,請求休息兩天。時都統下意識地想拒絕,就聽章辭說道:“若是陳大人落了胎,起碼半個月走不了。”
時都統只好同意了:“到了驛站就休整兩天吧。”
馬車依次趟過積水,在日落前趕到了驛站。
“你今天要不要單獨一個屋子,好好休息休息?”陳帆看著章辭,他的精神也不太好。
“我沒什麼要緊,明後兩天不出門,我也能好好休整。”
本想休整兩天,結果連著下了四天雨。這家驛站地勢高,沒進什麼水,周圍卻已白茫茫的一片,根本走不了。陳府的人天天忙著消毒,熬藥,讓所有人服藥預防風寒。
時都統憂心忡忡,小聲問禇校尉:“不會發大水吧?”
“不好說。”禇校尉心裡也很懸。
“這樣趕到元朔縣,肯定會過一個月。”時都統擔心遲到。
“天氣因素是不可抗的,首要問題是保證人的安全。”禇校尉安慰他。
幕僚府也在擔憂水患問題,天天騎馬出去巡視,發現昌平鄉安然無恙。
“不得不說,昌平鄉的水利措施做得真好。”許臨運佩服。
“河堤穩固,水也不會滿過河堤。連路邊村上的排水溝都沒水漫出來。那些百姓是真自覺啊,天天有人去清理溝渠。”崔子謙說。
“要是每個縣都能這樣,我朝就不會再有水患問題了。”許臨運想得很美好,收到了三位同僚的連連搖頭。
第五天,天放晴了,可隊伍還是走不了,水位沒退下去。
又等了一天,道路和田地才露出來。隊伍走得很狼狽。
還好後面沒什麼雨,隊伍艱難地走到了元朔縣境內。
“今天先在驛站歇下吧,到縣城還有一段路呢,明天我們再出發。”時都統疲憊地下了命令。
陳家人利索地燒好了晚飯。陳帆吃過飯就開始喝藥。
“陳大人身體可好些了?”時都統關心了一句。
楚大夫代她回答:“一直都很懸,也就是大人身體底子好,又得祖宗保佑,才沒出什麼意外。”
“也是楚大夫醫術高明。”時都統誇了一句。
楚大夫連連搖手:“過獎過獎,我們要是還在昌平鄉,就一點都不要操心了。”
時禇兩人都不吭聲了。
章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沿途的情況都不太好,也不知道元朔的情況如何。”
時禇兩人摸了摸鼻子,離開了。
元朔縣的情況不太好,一路過去,大片大片的麥子倒伏在田裡,有的已經發黴爛掉了。
“現在已經是芒種了,麥子還沒收割嗎?”陳帆很奇怪,“這幾天都是大太陽啊。”
“或許之前淹得比較厲害吧。”禇校尉說。
中午時分,隊伍到了遠朔縣城門口。城門口的百姓看到時禇兩人的盔甲,紛紛跪在地上。
守城士兵隊長上前行禮詢問,時都統說了身份。
“時大人,禇大人,小人名叫宋律。請往這邊。”他親自領著隊伍走到了縣衙,另外有名士兵跑去報信。
縣衙門口站了許多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