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只有兩桶溫水,所以與其說是洗澡,不如說是擦澡。
林恩然拿著擰乾的『毛』巾在沈浩平後背上正準備擦的時候,才發現他背上不止一處傷疤。
他的後背結實,可卻不像八塊腹肌的胸前那樣亮堂。
尤其是當她的手劃過一個黃豆大小的瘡痂時,停住了。
這大概就是槍子留下的傷痕吧,和他背上其他的傷口明顯不同。
其他的刀傷或者什麼傷,明顯可以看到縫過針留下的一排類似蜈蚣腳的印記,可這個傷疤不是,它就像一個窟窿眼。
而此刻,她右手無名指上的那枚銅『色』戒指顯得無比亮眼了。
她顫巍巍地將手指碰到那個窟窿眼上,卻不敢真碰,鼻頭開始發酸。
“小叔,這兒當時一定很疼吧?”
沈浩平感覺到了她手觸及的方位,卻沒有扭頭。
後背留下的槍傷縱然痛,但卻始終沒有心裡留下的創傷痛。
背上的傷歷經時間,總能結痂;可是心裡的痛,每每提及,都會再次潰爛流膿。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黎明,炮火在四周不斷響起,葉娜的手越來越冷,一直牽著他和葉南希,不斷喃喃“照顧好彼此,照顧好彼此!”
為了不讓自己拖累他們,她用力地甩開了他的手,墜落下了懸崖……
沈浩平久久沒有說話,身體慢慢地開始發抖。
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冷光著膀子的緣故,還是葉娜臨死前那張絕望的臉不斷衝擊他的腦海。
他感覺自己同樣隨她跌入萬丈深淵,周圍是冰冷的湖水,好冷、好冷。
見他在顫抖,林恩然整個從後面抱了上去,環住了他的脖子,“小叔,冷嗎?冷咱們就不洗了。”
“你先出去吧。”半晌,他從喉頭裡發出低沉的聲音,聽起來疲憊急了。
林恩然一聽,知道是自己方才的問題觸及到了他的內心,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手慢慢地從他脖子上挪開,點了點頭,“那你別洗太久,會著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