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伽美什震驚,召集所有的醫者給自己的摯友治病,他日夜不離的守在恩奇都身邊,卻只能看著恩奇都慢慢的憔悴衰弱下去。隨著恩奇都步向死亡,吉爾伽美什也在以驚人的速度瘦了下去,臉頰的骨頭凸出,整個人憔悴不堪。
科爾溫見到恩奇都是3個月後,他已經躺在床上無法動作。他趁著吉爾伽美什外出給他尋找藥物的時候將所有的人都屏退,獨獨留下了科爾溫。
這三個月很短,短到一個人可以就這麼失去生命力而死去。
這三個月很長,長到讓兩人想起來都無法忍受的蟲噬般的疼痛與悲哀。
“科爾溫,你來這兒……我這幅樣子還真是難看。”恩奇都虛弱的說道,他的面板很白,甚至發青,整個人瘦的不成樣子,但是還是保持著16歲的容貌。
神捏土造出了恩奇都,他所有的一切,在誕生的時候,便已經定下,無法像一個人一樣正常的生長。
“……我就要死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恩奇都虛弱的向著科爾溫說道。
科爾溫只是靜靜的看著恩奇都的臉,屋子裡是淡淡的藥味。
吉爾伽美什拿出所有的收藏,命人到處蒐集藥物,只求可以挽回自己的摯友,也許吉爾伽美什也早已經知道了恩奇都的結局,但是他卻無法接受這樣悲慘的下場,唯一的偏執,唯一的執迷不悟,他不屑的人類的感情,如今正不停的在他身上出現。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吉爾。”恩奇都說道這裡,眼淚突然從眼角滑下,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濃濃的哀傷中,科爾溫被這沉重的悲哀驚到,立馬轉開眼。
“科爾溫……吉爾他……太孤獨了。”
恩奇都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淚,淚水沾溼了枕頭以及落在枕頭上毫無光澤的髮絲。
恩奇都向著科爾溫動了動手指,讓她靠過來。
科爾溫走過去,將耳朵湊近恩奇都。恩奇都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我是螢火蟲,你是花。”
科爾溫再次聽到這句話,想起一年前聽聞這句話的情景,那人臉上光彩照人,談笑間自信流露,心下突然被曠古的涼意和無奈充滿。
科爾溫覺得滿目的蒼涼,像是看一朵花的凋零,像是看新生兒的夭折,像是看到一件精緻美麗的玉石驟然摔碎而尖銳的疼痛。
她坐在床邊,很溫柔的將恩奇都的發別在耳後,手指輕柔的拭去他不斷滾落的淚珠。
“死亡,你怕麼?”
“怕。”恩奇都聞言,勾起了一個病態的微笑,眼淚還是不停的滾落,“……但是……我更不放心下吉爾。”
正因為他一直不曾走出王的身份,正因為他一直不自知,所以才更加的難過。
如果,我走了……還有誰能理解他呢?還有誰能陪他一同前行呢?……一想到他今後將孤獨地活下去,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嗚咽。
王的承擔,王的揹負,他所選擇的註定只有一人行走的道路。
就像他說的:守護也分種類的。只會一味的防備和保全並不是守護,時不時也該需要殘酷和苛刻吧。
他不屑去解釋,他人的言語,他不曾在乎,他所堅持的事情,必定會做到最後。
而你,又是否真的……能夠……陪在他的身邊……
“科爾溫,你的目光到底落在了哪裡?”恩奇都在垂淚半晌後,突然開口問道,聲音因為太小,科爾溫並沒有聽清。她低下頭,示意恩奇都再說一遍。
“……”恩奇都合了閤眼睛,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看向科爾溫近在咫尺的紅眸,像是想要看穿那雙純粹眼睛中所孕育的世界。
那裡面他看見了面色蒼白狼狽不堪的自己,但是看得太清晰,才像是……好似什麼都可以進入那眼睛,又好似什麼都無法在那眼睛中留下痕跡。
“恩奇都,你知道嗎?”科爾溫看著恩奇都形容枯槁的臉,聲音溫和的開口,“如果你死去,王必定不會忘記你。王只有一個朋友,那個人就是你。死去比被遺忘好的多。”
有人會一直記得你,回憶與你的點點滴滴,會在千年後,毫不猶豫的說出:吾友古往今來都只有一個人。
雖然失去,但你還是如此的幸福。
“……”恩奇都睫毛顫抖了幾下,閉上眼睛不再說話,眼淚肆意而落,不曾間斷,像是要將所有的悲憤哭泣出來。
他不想死去……
他在科爾溫的耳邊呢喃:“我是螢火蟲,你是花。”
你的眼中,裝有的是什麼呢?
你是否,搭了一座橋,讓人走進你的心中。
在最後的時間,吉爾伽美什將所有的下人全部趕出殿內,只留下了他和恩奇都兩人。
科爾溫將所有的人都遣走,讓他們離開王的宮殿,100米之內不允許出現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