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陰了下來，黎光站在床邊，靜靜的注視著那變得漆黑的天際，忽然，她歪了歪頭，乾淨透徹的眸子映著那天，好似是黑暗中的一片光。
莫繼醒來之後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
指尖微動，身上的疼痛傳來，微微皺眉，莫繼還是咬著牙從床上撐起。
聽到身後出來的聲音，黎光轉過身望著他。
老天好像就是這麼喜歡開玩笑，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於黎光來說，莫繼就是那個決定她生死之人，這個人高高在上，而她低如塵埃。
可是現在，黎光乾淨且平靜的站在床邊，微弱的光芒透過窗戶落在她的身上，女孩身上的平和澄澈讓人豔羨。而那個當初的莫繼已經淪為了人人喊打的狗，時刻都有生命危險。
光明和黑暗，就在此刻已經註定。
莫繼不喜歡這種感覺，他面色漠然撐著身子作勢要起身離開，黎光沒有阻攔，只是淡淡的站在原地，看著莫繼的動作。
就在這時，莫繼整個人跌坐在床上，他嚯得睜大眼睛看向黎光。
黎光這個時候才淺淺開口，“只是傷了骨頭，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聽黎光的意思，這是要留下自己？
莫繼皺眉，“我是個麻煩。”
黎光不可否認，甚至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
莫繼：……
“所以，”莫繼半眯著眼睛，“你不怕惹禍上身？”
黎光此時已經轉身接了一杯水遞給莫繼，她聽到莫繼的話，認真想了想，點頭，“怕的。”
“那你還留我？”
“就當做謝謝你，”黎光拖過身側的小椅子坐下，“謝謝你之前放我走了。”
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你故意放我走的，你沒有派人追我。”
莫繼聞言嗤笑一聲，“要謝就謝你自己年紀小。”
黎光搖搖頭，“不是的。”
“與我年紀小無關。”
她斂著眸子輕聲道，“以前我年紀更小，那個人就說要賣了我，甚至還領著人去家裡看我。”
“原本價錢都定好了，就差帶我走了……”女孩的那雙桃花眸中漠然麻木，可是莫繼發現，裡面還存在著光，“只不過在最後的時候，我打電話報了警。”
莫繼聞言挑眉，“管了？”
“管了，”黎光扯了扯唇角，“當做家事處理的。”
“可是那個人嫌晦氣，覺得我不聽話，就罵著人走了，”黎光淡笑著道，“我爸就把我打了一頓，這事就過去了。”
莫繼沉默的看著女孩，突然問道，“你自己跑出來了？”
“我哪有那本事跑出來呀，”黎光聞言突然笑了，笑的極其燦爛，眸中透著爛漫，“我爸他死了。”
莫繼嚯得掀起眸子。
黎光開心道，“被人打死了，屍體是在臭水溝發現的。”
“我就賣了那棟房子，自己租了這裡，”黎光掰著手指道，“我數了數剩下的存款，等我上大學這些錢交學費還有補貼家用應該是夠了的。”
“等我滿了十八歲，我就可以出去打工，到時候也就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父親的死亡好像對女孩沒有任何的影響，反倒是像是看見了希望一樣，聽著她說著自己日後的打算，莫繼都覺得這樣的生活十分美好，可是說著說著，女孩垂下頭，肩膀聳了下來。
她小聲道，“他曾經……也是很好的。”
莫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側眸看向女孩身後的窗外。
烏雲密佈，沒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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