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暗自盤算著家族是否曾與天水趙氏聯姻,天水趙氏的安神丹是否有可能流入自家。更關鍵的是,那些懵懂無知的孩子們,是否曾經服用過這種暗藏劇毒的丹藥?
吳愔眼見大勢已去,為求自保,立刻與天水趙氏切割關係。
他膝行向前,苦苦乞求道:“父皇,兒臣先前實在不知天水趙氏的惡行,那個毒婦竟然給兒女下毒,兒臣自願請求廢黜王妃。”
在吳愔眼中,妻妾不過是他保全自己的工具,休妻也好,廢黜也罷,在這生死關頭,都成了他手中的籌碼。
在只琢磨自保的男人面前,妻妾又有什麼區別呢!
大難臨頭各自飛罷了!
林婉婉以為自己只是小聲嘀咕,可在這空曠的大殿之中,聲音卻格外清晰,“趙氏並非有意,他們只是無知罷了。實際上,他們自己也是受害者。”
吳愔正想反駁林婉婉,抬頭一看,大殿之上的龍椅已然空了,吳杲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剎那間,他只覺自己像個跳樑小醜,被眾人當作笑話看待。
內監手揮拂塵,高聲宣佈,“退朝!”
殿中官員三三兩兩,陸陸續續散去,林婉婉身邊為之一空,沒有外力逼迫,早已跪麻的雙腿實在難以支撐身體站起。
偏偏林婉婉還有一點偶像包袱,實在不想以跪爬的狼狽姿態離開大殿。
韓騰邁著遲緩的步伐,緩緩走到林婉婉身邊,說道:“起來吧!”
他在戰場、宦海沉浮數十年,頭一次見識到如此詭異的朝廷變故。皇孫中毒,最後竟演變成了齊王一系和天水趙氏的轟然倒臺。
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提筆給吳越寫信,講述這荒誕又離奇的一切。
林婉婉仰頭看向韓騰蒼老的面龐,他不僅年紀大還是個病人。無奈之下,只能將希望放在一旁,相對年輕又沒那麼熟的薛曲身上,委屈巴巴地祈求道:“薛大將軍,能拉一把嗎?我腿麻得厲害,實在站不起來!”
她今天跪地的時間,比前半輩子加起來還要漫長。
薛曲聞言,伸出胳膊放在林婉婉跟前,林婉婉趕忙順勢拽住,借力站了起來。
韓騰暗道這才跪多久啊,就受不了了?果真和段曉棠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都一樣跪不住。而且受不得丁點氣,一氣就容易把牌桌掀了。
薛曲和林婉婉非親,故也不深,能拉她一把已經是極限。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不便再有過多的肢體接觸。林婉婉不在乎,但薛曲在乎。
林婉婉只能做著人類馴服四肢的初級運功,艱難地挪動著重新恢復知覺的雙腿,七拐八拐地跟在後頭走著,心中默唸,出了大殿就好了,就能和鄭鵬池等人匯合了。
突然,薛曲猛地跨出一步,橫身擋在林婉婉身前。他面前,是雙目圓睜、滿臉怒容的吳愔,原來他還沒有離開。
薛曲神色冷峻,沉聲道:“齊王,這裡是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