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時,她的目光也是那樣依依不捨,追著他落寞地說了一聲:“你和你爹長得真像啊!可惜,你爹一張照片也沒有和我們照過!那一年你沒足月出生,那麼小,他那樣心疼,抱著你,比抱著兩個哥都小心……”
搬家車輛啟動的一霎間,季存感覺心頭塞著的一團抑鬱忽然解開了,他感覺可以理解當年她的悲傷、她的牽掛!
能頂著季家父母生氣、牴觸,堅持而來的她,應該是不捨得他的,只是因為當年悲苦環境的無奈,才……
她的前來,應該不是母親所說的,只是為了養老……
“念申最近去學計算機或下小夜班,怎麼都不需要我們去接了呢?”
在岳父的指揮下,開啟搬遷的一隻只箱子,將其中的物品小心地取出來,談培祥看了看樓外的夜色,幾分奇怪地問妻子。
剛搬到新家,詠蘭在母親杜雪珍的指導下,“咔嗒咔嗒”地踩著縫紉機,趕做兩個新沙發床的套子。
——因為他們夫妻帶女兒擠住在父母兩室一廳的房中,而任東傑為了做生意,將自己的一室一廳租了出去,也和秦毅一起住到了父親詠剛一室一廳的新房內。
所以,任家一次買了兩張沙發床,白天當沙發坐,晚間拉開當床睡,以儘可能節約居住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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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丈夫的問話,詠蘭也從布料間抬起頭來,帶著幾分疑惑思索:“是啊,最近我問過她幾次。可她都說不用接。”
杜雪珍幫擔心的夫妻倆找到了理由:“呵呵,這都不能理解呀?你們年紀上來了,姑娘大了、懂事了,自己有膽子走夜路、闖世界了。”
談培祥目光流露出不捨:“她在我們心中還是個小姑娘呢!再大,我也是願意接送的!”
“快點,還有幾隻箱子沒拆呢,被頭這些都要曬一曬再用!”任家旺催促著,跟了一句,“再過幾年,念申要嫁人,我看你們怎麼辦?”
杜雪珍嘆著:“所以講,囡就是不像兒子,一直可以蹲在身邊。”
詠蘭不服氣:“媽,現在這話可講不定!”
“咋講不定?”
“你看,現在貼身照顧你們最多的,是我與詠萍,詠剛和東傑基本靠不著的。現在年輕人越來越喜歡小夫妻自己住,看著吧,將來只怕詠剛、詠萍也和東傑、秦毅住不了一起!”
“是啊!”杜雪珍笑了,“但這話,你和詠剛講無所謂,可千萬不要和詠萍講。你看她平時貼牢秦毅的心思,和兒子分開住是一定不肯的!”
任家旺停了手上忙活的,看著眼前的箱子發呆:“只怕,將來由不得她決定呢!就像我們,當初哪裡想到詠剛會走到這一步呢?看東傑現在遊遊蕩蕩,做啥都不用心,像玩一樣,只怕他將來老了真靠不著……”
詠蘭看見父親開啟的箱子中,露出幾個厚厚的照片本,對父親的失落有幾分理解。
——兄弟詠剛曾是父母最深的寄託,可詠剛的職業與遭遇的婚變,讓他成了老年父母心中最不安的疼痛。
念申在季存的相伴中,沿著新村外還未用柏油鋪平的道路,高一腳、低一腳地回家。
這次拆遷,任、楊兩家分到了同一個居民小區,前後只隔著兩幢樓。
因為新村附近的交通還未完善,只有一輛公交往來,周邊還有面積不小的稻田、菜地,所以季存買了念申工作拷臺的尋呼機,主動向念申表示,要是回家晚了,可以做個伴,一起回家。
念申想到母親再一次申請進入居委會工作,父親忙著照顧外祖父母與秦毅,便答應了季存的相約:每到上小夜班或上培訓課的時間,就提前發個訊息給季存,由他等在同路公交車的站頭,一起回家。
此時,聽著路邊稻田裡傳來的蛙鳴,念申疲累一天的身心得以舒展,笑道:“東傑哥抱怨:以為拆遷可以過上市中心的生活。沒想到反而拆到了鄉下頭!”
季存展眼看見不遠處的幾個工地中,工人們連夜開工建設著住宅區、商務辦公樓,卻有著不一樣的想法:“浦東這片區域要更新、要發展,總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可以理解,也是值得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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