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林溪泉一路把陳堯提溜過來,到了陳盈面前,忙喝令人把陳堯放下了地。
陳堯被顛得一顆腦袋裡七葷八素的,落了地連哪是哪兒都沒分清楚,還是被綁縛在跟前的朱貴叫了一聲爺,他才回過神來。
忙一抬頭,便看眼面前兒烏壓壓站了成排的執刀侍衛,侍衛們中間正立著一個雙十年華左右的妙人兒,端得是熟悉的很。
他一怔,忙掙扎著喚道:“你莫不是盈表姐?表姐,我是陳堯啊。”
陳盈瞧他年紀輕輕,模樣雖不如她的大哥陳靖出眾,但也生的頗為清秀。
只是眉眼之間沒有了陳靖那股子銳氣,相反卻露著奸猾之相。兼之他說話之時,滿口都是酒氣,又看他衣衫上沾著胭脂水粉的味道,不問也知他被抓之前都做了些什麼。
這混賬東西,吃喝玩樂不思進取便也罷了,卻還敢起了歪心思,到官道上攔路劫財,她心頭大為光火,忙喝住他道:“住嘴!本宮是你哪門子的表姐?”
陳堯被她喝斥得面色一白,忙不迭又道:“盈表姐,你進宮這些年難道忘了小弟不成?你父親乃是小弟我的大伯,小弟年少時還曾在相國府小住了多日,那時盈表姐還同小弟我說過幾句話,表姐也都忘了?”
她忘什麼忘?又不是真正的陳盈,她壓根就沒記過這些事。
再則,即便知道陳堯說得大抵都是實話,他的確是陳相國的親侄子,可那又怎樣?
陳盈低下頭冷睨著他,沉聲斥道:“便是本宮的親侄子,堂堂相國府的嫡親少爺陳棠,也不曾如你這般胡作非為過。陳堯,你算得什麼東西,也敢在外頭壞我相國府名聲!”
“我……我……我不是……盈表姐你聽我說……”陳堯磕磕絆絆,自打陳盈及笄之後,他已有數年不曾與這個表姐見過面了。
往常只聽得母親說,陳盈隨了她的生母衛氏,生就一副好樣貌,大了比小時還要出色。更兼之才華出眾,是以進宮選秀之初,就被封為了陳妃,不上兩年又封為了貴妃。
相國府本已權勢喧天,如今內廷又有個貴妃坐鎮,他自忖與相國府同出一脈,不覺就在外頭恣意放縱起來。
一開始尚還有幾分收斂,待見得人人都看在相國府的份上,賣他幾分薄面之後,他的膽子也就越發大了起來。
從長寧街強收攤位費,再到如今霸佔官道強求過路費,樁樁件件的空手套白狼生意,可謂做的是風生水起。
他爹孃因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自來疼若至寶,對於他的所作所為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全當不知了。橫豎他們上頭坐著的是陳相國,若是陳堯當真惹出什麼亂子,還有相國出馬呢。
萬沒料到,陳堯鬧出的第一個大亂子,居然會是攔了貴妃的馬車。
那陳堯眼見得貴妃不通情理,又不是好說話的,結結巴巴半晌,才擠出幾句話道:“盈表姐,我就是讓家下人無事時在這兒鬧著玩玩,不巧偏又被表姐你看見了。回頭我……我一定好好叱罵朱貴他們,再不許他們胡作非為!”
“鬧著玩玩?你倒是說得輕巧!”
陳盈氣急反笑,指了指不遠處的茶棚,又指了一指近處被推開的石碾子:“這茶棚難道是一日蓋起來的?這石碾子難道就只是今日才放上去的?陳堯,你自己睜開眼看看,石碾子都要把路面給碾壓出個窟窿來了!這樁攔路劫財的生意,你怕是做了沒有一年也有半載了。”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