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嘖了一聲,擺著手道:“本宮要真想你死,早在慶安殿你就死過千百回了。何況,都說慧文因本宮而死,本宮算是欠了慧文一條人命。而今你又設計謀害本宮,的確是死罪一條,只不過一命抵一命,本宮欠慧文的,便都還給你罷。”
“娘娘你……”
惠草驀地抬起頭來,幾乎以為自己錯聽了:“娘娘你當真不會殺奴婢?”
“殺你容易,可是殺了你又能如何?”
要害她的人還有那麼多,她殺了一個,總還會有另一個。
“殺了你也不過是徒給本宮留個惡名罷了。”
陳盈冷笑了一聲,甩袖又道,“本宮著人打聽了,你家裡的那個弟弟,聞說去歲得了惡疾,現今還躺在床上下不來。
至於你的繼父和你的母親,為了救治你的弟弟,已經花去了家中所有的積蓄,本想要求助你們姐妹,只是從嶺南到京畿所需盤纏甚多,你弟弟身邊也離不得人,是以他們二老只能在家裡煎熬著。
待過兩日慶安殿遇刺之事的風聲過去,本宮便會放你回家,好生伺候你的父母去吧,給你的弟弟找個好大夫治一治,多換些時日。”
繼父、母親、弟弟……
惠草久別故土,因慧文的死,恐二老傷心,亦恐有心人循著她的信件查出她與慧文的關係,由是這兩三年來都不曾與家裡透過音訊。
卻不想,弟弟慧武居然生了惡疾。
她心頭悲痛與愧疚登時勃然而起,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牽住陳盈的衣襬,苦苦求告:“貴妃娘娘,奴婢知錯了,奴婢父母業已年邁,家中弟弟尚且年幼,兼之生了病,亟待奴婢回去侍候,娘娘大恩饒奴婢不死,奴婢來生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娘娘的。”
“做牛做馬就不必了,你往後不要再害本宮,本宮也就謝天謝地了。”
陳盈淡淡地擺手:“起來吧,這邊人多嘴雜,看見你跪我,不知發生了何事,定然要起疑的。”
“奴婢……奴婢謝過貴妃娘娘。”
惠草擦著淚水站起身來,對於陳盈意外的開恩,心下不無感激。
陳盈也說得倦了,當初沒有把惠草交去宮正司發落,為的正是想知道她的動機。而今動機已經明瞭,過去的事已然無法更改,好在眼下她還能做一些主。
說是放過惠草,其實不過是她替原身放下過去罷了。
從此往後,她陳盈再不虧欠任何人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陳盈便看著惠草,安然道:“回去之後,把你自己的行囊好生收拾收拾,別落下什麼,指不定那一日本宮說讓你走,你就得走了。”
“是,奴婢謹遵娘娘吩咐。”
惠草淺聲應下,想了一想,又小聲的問:“娘娘之前說有人與奴婢合謀,可知那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