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盈便笑給他解釋起來:“我瞧外面電閃雷鳴實在可怕,料想清庭一個人在東宮,定然睡不安生,所以我就過去把他接來了,正好也與清妍做個伴。本以為你今天忙,不會過來呢,沒想到這樣大的雨,你卻是來了。”
他自然得來。
原本他在明光殿中看著奏章,臨近亥時三刻,忽看外頭狂風大作,轟隆隆幾聲雷響過後,一道閃電劈空亮起,便嘩啦啦下起驟雨來。
他知道清妍怕雷怕閃電,陳盈此前雖沒大表現出懼意,可她一個女人家,面對這樣的天氣,想來也不會睡得著的,是以才將剩下的奏章裝進匣子裡,來凝月宮陪著她們娘兩個,再看個仔細。
不料居然發現周清庭也在,且是被陳盈私自從東宮帶來,他忽而怫然不悅,凝住眼眸瞪著清庭道:“朕此前是怎麼同你說的?你是儲君,乃天子龍孫,豈可像女兒家一般懼怕雷雨閃電?”
“父皇,我……”周清庭見到周弘治,原有些歡喜,豈知見面就被他一通呵斥,一張小臉上霎時紅白交錯成一團,緊握住手道,“我只是來陪一陪清妍皇妹。”
陪清妍?哼,說得好聽,他還不知他的短處?
周弘治冷哼一聲,益發有些不滿:“還敢撒謊?你皇妹有你陳母妃陪著,何須你來獻殷勤?”
“呃……那個,是我把他帶來的。”陳盈起先還帶著笑,這會子見周弘治生了氣,不覺有些莫名其妙,“東宮那麼大,他一個小孩子遇見打雷下雨必然怕得很,你就不要責怪他了。”
“打雷下雨,不過是自然常情,有甚怕處?”
“怎麼不怕,我和清妍就很害怕啊。”
“你們是女人,他是男兒,豈可同婦人一般?”
婦人?好笑了,他雖說是男的,可是一個六歲的男孩子算得什麼男人?
“我就不信你小時候不怕打雷閃電。”陳盈哼了一哼。
周弘治真是要被她氣笑起來:“朕六歲時便可隨父皇在圍場狩獵,從來不懼風雨。”若他也像他今日一般什麼都怕,也就不會坐上今天的寶座了。
“來人,把太子送回東宮!”
周弘治不欲在口舌上與陳盈爭辯,目今他膝下只有清庭一位皇子,當然要好生教育成才,日後才可繼承大統。
凡為君王,不但要有經天緯地之才,還需有膽識超群之能。
清庭若連這點都做不到,怎能成為一方霸主?
陳盈不料他說著說著,竟要人開口把周清庭送回東宮,當下也有些惱火,忙伸手攔在清庭身前:“外面下著雨,我好容易把他接過來,就是要送走,也該當等明兒雨停之後才行。”
哪有他這樣當人父親的,對待親生兒子彷彿是撿來的一般,放假不給放,如今連避個雨都不行了。
放假?周弘治耳聽她提到這兩個字,就有些上火。
他那日才找了謝太傅過來,剛說起放假之事,太傅便不言不語從袖籠中拿出一份單子來,竟是太學第二次考試的名冊。
上頭高佔魁首的仍是衛冕,位居第二的乃是陳疆,第三是靖江王府的王長子朱嘉玉。
周清庭辛辛苦苦師從謝太傅三年,居然只得了個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