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人,她們方才……她們……”綰綰吞了吞口水,訕訕望著陳盈,還當是自己聽錯了。
陳盈輕輕笑了一笑,握緊了她的手道:“別怕,我還是我。”
江媽媽年紀長些,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想著自己初見陳盈的時候,她的古怪與通身的氣度,壓根不似是尋常人家的棄婦,自己早有過心理準備,她或許從豪門之中出來,只不料這豪門會是通天的權貴罷了。
這會子便輕聲咳了咳,小心低垂著頭拜道:“民婦……民婦此前不知是娘娘大駕蒞臨於此,有得罪與不周之處,還望娘娘海涵。”
陳盈瞧她謹小慎微至此,不覺搖頭失笑。
她就知道身份暴露之後,會有這等尷尬,遂又伸出一隻手去,拍了拍江媽媽的手背:“媽媽何必同我見外?雖然我是宮中的皇貴妃,可在我心裡,早把媽媽和綰綰當成我的親人,媽媽這樣,豈不讓我難受嗎?”
“民婦不敢。”
江媽媽連忙稱罪。
陳盈嘆了口氣,良久才輕聲道:“過去我對媽媽和綰綰隱瞞了身份,誠然是我的不對,不過那都是因為我有難言之隱的緣故。而今,既然是瞞不住了,我也就跟媽媽和綰綰實話說了吧。”
由是就把自己從宮中出來的那一段故事,採摘了部分說了出來,只是不好明說自己曾失去過一個孩子。
江媽媽和綰綰雖是生在民間,長在民間,不知宮裡情形如何,但也曾在街頭巷尾耳聞過幾許,都知宮中皇貴妃深受寵愛,昔日裡談及未免要嚮往一些,哪裡料得到自己能跟傳聞中的皇貴妃有緣呢?
再聽說她在宮中也曾受過委屈,此番出來也歷經了不少磨難,對於傳言倒是都有些不信了。
江媽媽看她恢復了皇貴妃的身份,卻並未對自己和綰綰轉變態度,心中對於她越發敬愛,一時壯起膽子道:“娘娘,陛下他如今找到了你,你和小……你和你小公主是不是就要回宮去了?”
“回宮嗎?”陳盈愣了愣,那會子被熙熙失蹤的事急昏了頭,只顧著要找周弘治問個明白,倒是未曾想過今後的歸途。
這會子聽江媽媽說起來,直覺就搖了搖頭:“不,我們不回去。”
她費盡千辛萬苦才從宮裡出來,在蘇州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才不想回到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呢。
“陳盈!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一遍也還是那句話,我不要回宮,熙熙也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陳盈!”
燭光燈影裡,隨著君王的一聲暴喝,立在廊簷下聽候使喚的高德祿等人禁不住縮了縮脖子,冒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周弘治也被氣到黑了臉。
他顧念著舊情,顧念著她在外的辛苦,顧念著小女兒的年幼,心中原是想把陳盈私自逃出宮的事翻過一頁,就當沒有發生過,就當她是真的在行宮裡將養,來到蘇州不過是場意外。
孰料這個女人居然敢如此不知好歹,一次次挑戰他的冷靜與底線,膽敢說出不回皇宮的話來。
他氣至極處,狠狠地將她扯到身前,恨不得要捏斷她的胳膊:“朕說出的話便是聖旨,這世間沒有人可以違抗聖旨,即便是身為皇貴妃的你也不可以!”
“我就是不回去你能奈我如何?有本事你殺了我!”
陳盈被他拉扯的疼痛起來,脾氣便也跟著發起來了:“我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你殺了我,說不得我就回我家鄉去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
這個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