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祿依言吩咐人去找了宋廉來。
宋廉因為知曉君王微服私訪，是以近來不敢大意，亦給蘇州知府潘勳悄悄捎了話過去，叫他這些時日務必要謹慎一些，切莫於政事上出了差池。
這會兒聞聽君王召見，一刻也不敢多耽擱，忙就帶人趕到了烏衣巷。
周弘治見到他來，便讓他把前些日子召回去的人，再派遣出來，往蘇北一帶尋訪，終究那董氏是否是寡居之身。
宋廉到這時候聽得君王口中還句句不離董氏，料想是對那董氏上了心，私底裡不免有幾分驚詫。
可他畢竟是久在官場行走的人，當然知曉輕重，目今而言，董氏是誰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君王對她的那份心意。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好心辦了錯事，往後少不得有苦頭吃，這會子再看，倒又像是時來運轉了。
設若那董氏真個沒了夫君，說不得往後就要似皇貴妃一般，過著人上人的生活了，他作為伯樂，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不過，聞聽那董氏身邊還有個女孩兒，陛下總不會把那女孩兒一道帶回宮裡去吧？
他告退出來，一面走，一面小聲地同高德祿嘀咕著。
高德祿憋了幾天，可喜今兒有個人過來跟他念叨唸叨，便也小聲道：“誰說不是呢？董氏就算是沒了夫君，那孩子還好生生活著呢。可大人您瞧瞧咱們陛下那意思，明擺著想把董氏帶回宮呢，原本帶一個寡婦回去就夠讓人揪心的了，設若太妃娘娘知道她身後還有個拖油瓶，怕是連宮門都不許她進了。到時候皇上和太妃娘娘兩人鬧僵起來，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咱們這些底下的人，跟著受點罪也就罷了，就是怕苦著陛下。”
“聽高總管這意思，難不成皇貴妃娘娘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宋廉舔了舔唇，即便心中猜測了無數遍，可真等到親耳聽見的時候，卻有些不大敢信了。
高德祿捂住了嘴，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但想著宋廉慣常在御前行走，二人成日裡打著照面，多少都是交情。何況這一回，他尋找董氏也算是有功，即便告訴他內幕，想來也沒什麼大礙。
便越發壓低聲音，扯過了他的袖子，道：“大人自個兒心裡知道就好，可千萬別往外頭說去。”
若不是皇貴妃娘娘沒了影兒，皇上何必千里迢迢從京畿趕到蘇州，守在董氏隔壁不肯走？
“陛下對皇貴妃娘娘的疼寵，大人都是看在眼裡的，這冷不丁皇貴妃娘娘說沒了就沒了，陛下心裡哪能過去這個坎兒？您是不知道，陛下幾乎是硬挺著才熬過了這麼幾年，此次若非皇太子殿下做了個夢，只怕陛下如今還在夜夜做噩夢呢。”
“唉……”宋廉不由得嘆息一聲，早知君王痴情，竟不料會痴情至此，足謂感天動地了。
“高總管放心，宋某這一趟差事必然會辦的妥了，再來給陛下回話的。”
他拱了拱手，旋即回到府衙，著人把尋找董氏的那撥人重又召集起來，趕往蘇北等地尋訪董家門戶。
且不說他尋訪的結果如何，單道那小丫頭熙熙因為被周弘治偷偷使人抱去閣樓玩耍了一回之後，再回首間就免不得要向上張望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