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真要猜不透甄靈雲和陳盈之間的關係了。
原本依著她的想法,甄家如今只剩下了甄靈雲一個孤女,縱然有父兄功名傍身,但時日久長,再多的功名也抵不過眼前人,她若不再陛下身上下點力氣,往後六宮哪裡還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若說她自矜於身份,不願去邀寵便也罷了。可韓貴太妃娘娘不止一次的給她創造著機會,她只需好好把握住一次,沒準兒今天的貴妃之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誰知她不單不能好好地把握機會,竟還打算著要把皇上拱手讓給陳盈嗎?
這卻是何道理?
莫非,她想倚仗陳盈不成?
畢竟陳家勢大已非一朝一夕,甄靈雲無父無兄,若能夠同貴妃結盟,誠然是個好計策。
只是這麼一來,豈不讓她的算盤都落了空?
且往後她不僅要費心對付陳貴妃,還要分出神來對付甄妃,真是想想就讓人氣惱!
賈錦霞暗恨在心,知曉自己挑撥不了貴妃和甄妃,只好低眉眨一眨眼,掩去其中不甘,淺笑著繼續道:“不過,我等身為宮妃,豈可妄議陛下的不是?何況,陛下喜歡誰,去誰那裡,都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我也就是突然有感而發。好在那日夜半,除卻我宮裡伺候的兩個人,旁人並不知曉此事,我倒也不曾在外頭丟了什麼臉面。想著妹妹你如今同貴妃姐姐的交情尚可,同妹妹你說說,應該也無甚關係。”
甄靈雲一笑:“這話說得倒讓我惶恐了,你既是不願旁人知曉,就不該告訴了我。設若哪一天有一言半語傳到貴妃耳中,你豈不是要懷疑我告訴了她?”
“這怎麼會?”賈錦霞訕訕一笑,忙道,“妹妹的為人我再信任不過了,既是說了,又怎會疑你?”
“如此便好。”
甄靈雲淡淡喝了口茶,賈錦霞亦是坐著喝了一杯熱茶。
她因為此行的算計全都泡了湯,便在絳雲宮小坐片刻,就起身帶著宮娥們回綴錦宮去了。
秋芷目送她走遠,方進殿中收拾了杯子,又同甄靈雲笑道:“往常都說賈妃娘娘是個老好人,幾次見面,果然不負虛名。奴婢不過是給她端了一杯茶水,她臨走還不忘同奴婢道一聲謝,簡直折煞奴婢。別的妃嬪,可都沒有賈妃娘娘這樣的體貼和做派。”
呵……甄靈雲有些不以為然,將手中的杯子一道放去秋芷的茶托上道:“這一套好生收著吧,暫且不要拿出來了,待以後賈妃來時,再去取用。”
“咦,這是為何?”秋芷不覺奇怪,賈妃近來雖曾到過綴錦宮幾遭,不過她心知自家的小姐同賈妃並不算親近,如何偏要給她單獨留一套茶具?
甄靈雲未曾多言,擺擺手,只示意她照做就是。
不同於秋芷的看人方式,她看人從不看表面和做派,而是看的眼睛和說話的態度。一個人的表情或許可以矇混很多人,可眼睛卻因為是心靈最直白的反應,幾乎做不得假。
那個賈錦霞待人處事固然極好,可是她說話時的眼睛,卻很少有同人直視的時候。便是直視,也鮮少可以堅持的長久。
她隨父兄在軍營裡呆過一段時間,曾見父兄審訊過幾個奸細,那些奸細在說話的時候也似這般,很少直視過父兄。
原因無他,蓋因他們心中有鬼,不敢同父兄對視罷了。
賈妃如此,正是心虛有古怪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