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等就足足等到了天黑。
她們孃兒幾個因是大臣家眷,按理,是不能留在行宮住下的,是以行宮此前也未曾想過要給這些夫人太太們預備休息的地方。
從蓉伺候了太妃娘娘安歇回來,見那紫荊閣中,陳家母女等人還在乾坐著,不由領了一隊宮娥走進去請了安道:“見過陳夫人,大少奶奶,二小姐。”
她雖說只是六宮之中的一個小小女官,但因著在太妃娘娘身邊當差,太妃娘娘凡事也多聽她的主意,是以權威倒比尋常妃嬪還高。
相國夫人哪裡敢受她的禮,忙攜著陳霜和姚氏站起來,笑道:“從蓉姑娘不必客氣,我們娘幾個不過是憂心貴妃,等著貴妃醒來罷了。”
從蓉笑點一點頭:“夫人對貴妃娘娘的情意,天地可昭,奴婢和太妃娘娘感於夫人的情意,故而特地來請夫人和二小姐、大少奶奶前去偏殿稍事歇息,待貴妃娘娘醒了,奴婢再著人去叫你們。”
“這怎麼可以?”
相國夫人聞言,連連擺手推脫:“臣婦還是就在這裡等一等好了。”
從蓉知她行事謹慎,想一想,便又道:“要不然這樣,奴婢先送你們去偏殿,到了那兒,夫人可以先休息半夜,讓二小姐和大少奶奶等貴妃娘娘的訊息。若貴妃娘娘沒醒,再由二小姐和大少奶奶休息下半夜,夫人再接著等訊息。如何?”
這個主意倒是甚好!
陳夫人抿一抿唇,她不敢去睡,一方面誠然是掛念著陳盈的情況,而另一方面更憂心的卻是自己女兒陳霜的性命。
萬一陳盈不醒,依馮瑤和蘇芸的做法,勢必要把陳霜推到風口浪尖去的,她作為母親,豈可作壁上觀?總要在這一夜間想個萬全的法子出來才是。
而今從蓉既是有這個提議,且她的身子的確也經不住一夜煎熬,是以就笑著謝過從蓉道:“那就有勞從蓉姑娘安排了。”
從蓉一笑,這才招手,叫來兩個小宮娥,送她們母女前去蓼花宮就寢。
長門寂寂,深宮幽幽。
在遠去不久的腳步聲後,昏迷了一下午的黎姜終是轉醒過來了。
床沿旁,執手與她相握的周弘治,正在怔怔出神間,忽叫掌心裡的動靜一驚,忙回過了神,急急彎著身子,湊近床上的佳人面前,一連聲的問:“盈盈,盈盈,你可是醒了?”
黎姜就著燭火的微光睜開眼,目光慢吞吞地在他面上逡巡了幾下,半晌,才低低問他:“幾點了?”
周弘治握著她的手不由攥緊,暗沉了許久的面容,緩緩平展開:“已是亥時了,你整整睡了七個時辰。”
七個時辰?
她竟睡了這麼久。
可在夢裡,卻恍惚只過了一刻鐘。
屈起的手臂微抬,黎姜正待要掙扎著坐起來,卻被周弘治一把按住,勸她道:“你要做什麼,告訴了朕,朕來幫你。”
黎姜讓他按住不動,兼之才從水鬼那邊繞了一圈回來,身體多少有些疲憊,便重新躺了回去道:“我想去見安如玉,她怎麼樣了?”
周弘治不想她醒來還不忘安嬪,笑了一笑,方道:“安嬪無事,樂嬪已經過去照料她了。倒是你,為著救她,耗了不少力氣,比她醒的還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