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母看著她吃山竹的熟悉小動作,一顆心逐漸被按捺下來,神情也開始變得溫和慈愛……她想,這就是我的姝姝,姝姝只是有些傷心,那些可怕的猜想並沒有成真。
隨著馬母神色變化,馬姝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無限縮小,像是被擠壓出水分的海綿般,重新回到虛無的狀態裡。
痛苦四溢蔓延,她剛才親手給予自己的媽媽世界上最殘忍的希望。
馬姝掙紮打滾嘶吼嚎啕,她在黑暗中流淚,她歇斯底裡,但現實中的她,只是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垂著眼眸,唇角帶著笑意圍觀這一場美味的崩潰。
那次以後,白鈺便常常主動放她做自己,高高在上地看著被玩弄於鼓掌裡的一家三口狂笑。
夜漸漸深了,賓客們飲酒祝賀的聲音逐漸小了,隨著酒宴吃完,賓客漸漸散去,方恆偷將祁故等人送到方遠望與馬姝婚房的隔壁套間,同新人與馬姝父母一同送客。
三位父母雖然已經知道真相,這會兒還是努力表現出慈愛和睦的場面。
方恆是大世面見多了,考慮到此次方遠望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表現得很是八風不動,馬家父母演技堪憂,好在近段時間他們原本也是膽戰心驚的狀態,因此並不顯得突兀。
不多時,客人只剩下一小部分時,方恆便主動包攬了送客任務,看向方遠望與馬姝,慈愛說:“今天你們忙了一天了,應該累得不輕,就早點回房間休息吧,這裡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和秘書。”
在勸說之下,方遠望與馬姝攜手款款離開,走向電梯。
等到二人身影徹底消失在眼中,方恆臉上笑意散去,與馬家父母對視一眼:“接下來就要看祁大師的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等……現在上去,也只會給大師們添麻煩而已。”
馬家父母也知道這道理,因此就算心裡已經急得快要嘔吐,也沒跟著去往房間檢視。
一到房間,方遠望就被馬姝催促著進了浴室,他脫下穿了一天版型挺括的西服,解開襯衫紐扣,低下頭時,發現自己心口處烙印著一個用硃砂繪制而成的符籙。
沒記錯的話……這位置就是他用來放祁大師所給的符籙的地方。他迅速拿起搭在一旁的西服,從口袋裡拿出那枚符籙,只一眼就發現那張黃色符籙上空無一字,那些硃砂字已經從符籙轉移到了他的心口。
方遠望下意識推了推眼鏡,抬頭看了眼淋浴噴頭。
而浴室磨砂門外,馬姝的聲音遙遙傳來,顯得不甚真切,“遠望,你怎麼還沒開始洗?”
方遠望莫名從這話語中聽出一點催促的意味。
繁雜的可能性從腦海裡冒出來,方遠望盯著胸口那個朱紅色的痕跡,猶豫幾秒,開啟淋浴噴頭,水聲嘩啦響起,但實際上,方遠望背對著噴頭站立,小心蜷縮著身體保護胸前的符籙,沒有讓它沾濕一點。
與此同時,與方遠望一層磨砂玻璃門之隔的客廳中,“馬姝”站在漆黑的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