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掐得倒還算準確,等到鬼丈夫完全將屋子打掃得一幹二淨時,它正要再看看那孩子,便覺得腹中疼痛不止,好似有無數尖銳爪牙正在肚子裡往外撕扯,它冷汗涔涔,一時間維持不住人類的身體,腐敗的血肉逐漸替代原本還算正常的蒼白面板。
考慮著情況,祁故早已讓牛安抱著小寶先出門了,而鬼丈夫在此過程中一直盯著藺寒枝的肚子,連當初最想吃的小寶都不甚在意,也沒注意到他已經被帶離開。
“哎呀,爸,你這是怎麼了?”藺寒枝的聲音關切,卻又帶著點陰陽怪氣的意味。
鬼丈夫臉色巨變:“……是你搞的鬼?“
“那倒不是,我哪有那麼大本事啊,這些都是我們家咕咕幹的。”他俊美臉龐上滿是驕傲神色,下巴微微抬起,一副自得神態。
鬼丈夫本來五分心梗,看了他這表情就變成了十分。
而後惡狠狠亮出鋒利的獠牙就要朝著祁故撲去,祁故只輕靈轉身就躲開了——倒不是因為祁故身形靈活,而是因為這鬼被腹中一捧香灰水拖累消耗,力量已經難以凝聚起來。
“你們人類,真卑鄙!”鬼丈夫已經完全變作了餓鬼的形態,身上血肉淋漓,裸露在外的喉管不停蠕動著,無盡的饑餓將它徹底裹挾,令它喪失理智,看見什麼都想要吞下去,好似一款h文裡的黑洞受。
就在此時,祁故修長指尖亮出一顆鐵丸,直直朝著餓鬼打去。
餓鬼毫不猶豫,張口一接,而後咕嚕穿過喉嚨嚥了下去。
配合得要命。
藺寒枝看向祁故:“你這計劃可有點蔫壞啊。”
祁故正欲說點什麼,卻聽藺寒枝繼續道:“正好我也不是什麼好人,要不怎麼說我們能玩到一塊兒去呢?”
祁故:“……你這話,挺刁鑽。”
接不了一點。
餓鬼終於覺察不對,開始摳嗓子眼:“你們,你們給我吃了什麼東西!你們是故意的!”
祁故好心解釋,想讓它做個明白鬼:“牛肉餡裡摻了香灰水,為了遮味道特地多加了牛血掩蓋,這能讓你現出原形,失去力量,至於剛才,那倒不是什麼壞東西,就是顆能讓你說實話的鐵丸罷了。”
三惡道中的鬼滿口謊言,它們說出來的話是不能相信的。
所以,才要讓它吃下鐵丸。
祁故問:“陰司發生了什麼,三惡道中的鬼為何能逃出?”
按照祁故從前看的陰司方面的書籍來說,三惡道中的鬼都是大奸大惡之人而化,是要被永世囚禁折磨的,無論如何不可能脫身。
這書祁故當故事書看,並不全信,但自從隱約猜到師父的身份背景後,祁故就不那麼想了。
那書……分明就是一本《陰司員工工作職能及管理手冊》。
餓鬼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這由不得它,它的嘴巴蠕動著,發出聲音:“就在不久前,有隻鬼直抵陰司,放出了不少惡鬼,我認得它,我認得它……它很多年前來過陰司一次,那一次也是來破壞鬼牢的,它那次沒能得手,還被上面厲害的鬼官追殺了,沒想到,它還會再來。”
“它是誰?”祁故問。
“我不知道,不過牢裡有其他認識它的鬼,它們叫它巧鬼。”餓鬼說。
巧鬼……又是巧鬼。
線索開始串聯,假如說,巧鬼這些年來一直在琢磨著在各個合適的方位放置青骨,以此誕生厲害大鬼的話,那它出現在鬼牢應該也是為了同樣的目的。
而追殺巧鬼的鬼官……淮水村裡,被召喚來的師……鬼官說它是故地重遊。
也就是說,當初巧鬼去破壞鬼牢沒成那次,追殺巧鬼,令它不得不先取回榕樹體內青骨儲存實力的鬼官與淮水村的鬼官是同一只鬼。
鬼牢裡那麼多惡鬼逃出來,鬼官它現在還好嗎?
不會因此受罰吧?祁故肉眼可見擔憂起來。擔心則亂,因此而忽略了餓鬼提到那鬼官時,鬼臉上滿是驚恐,彷彿活鬼活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