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體力活,當然是交給我們強壯又靠譜的苗姐了】
苗玥果然如同眾人所想的那樣,輕松一手就將方遠望提了起來,而後對折搭在自己肩膀上,就跟山大王扛良家婦男那樣把方遠望輕松扛起。
眾人隨她身後跟上。
不多時,一行人淋著細雨,在一片朦朧的雨幕中回到了村長家中。
已經淩晨時分,大多數工作人員雖然惴惴不安,但想到祁故的本領,知道這裡肯定不會出事,還是都已經睡下了。
唯有被安置在一樓與村長和黃鼠狼同住的方恆仍舊睡不下去。
如今這樣的情況,讓他怎麼能安然睡下?
他待在這個一度吞噬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的地方,提心吊膽又想叩求天地,只願他的孩子能夠平安回來。
方遠望是他一手帶大的,即便在他下海創業最忙碌的那段時間裡,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回到家裡累得快暈過去,他也堅持每天都要問問方遠望最近在學校的情況。
方遠望與同學産生小摩擦,明明老師已經說過問題不大,他也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學校瞭解具體的情況。
他想,他的孩子已經比其他人少了一份母愛,那他就要付出更多的父愛,以彌補母愛的缺失。
眼看著方遠望從一個小豆丁長成了男人的模樣,而且是個很正派善良的男人,方恆自然是驕傲的也開心,覺得自己沒有愧對妻子,在妻子墳前與她訴說時,臉上也終於能,終於敢帶點笑意了。
再後來,就是得知了遠望去世的訊息。
說是天崩地裂,一片慘白也毫不為過了。
他一下子就老得走路都艱難了,人老了,心也老了。
他那時候最大的心願其實有兩個,一個是能找到方遠望的屍骨,另一個就是:
能死在每一個閉上眼睛後的夜晚裡。
隨便哪一個夜晚都行,也無論身後事如何處理,他想到有他妻兒在的地方,哪怕那裡是地獄。
徐村長也沒睡,他看著方恆的模樣,就知道他又在想孩子了。
同樣身為父親,徐村長自然很能感同身受失去孩子後的心情,他說:“方老弟,那位祁大師看著很厲害,有希望的,一定會有希望的,睡吧,說不定明天一早你醒來,就能看見祁大師帶著遠望回來了。”
方恆勉強朝徐村長笑了笑,感謝他的安慰,也不想再打擾人的睡眠,只說:“嗯,你睡吧。”
就在二人雙雙躺下時,房間外傳來了門鎖被轉動的聲音,以及腳步聲。
二人一個激靈,忙從床上躥起同時朝外頭走去。
黃鼠狼默默用爪子捂住了耳朵。
雞不讓吃,怎麼覺也不讓狼睡啊!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難怪人家都說兒媳婦難當呢!
客廳內的白熾燈管有點老化了,燈光比較昏暗,晚上時看東西只能看個大概。
但方恆還是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正垂頭趴在苗玥肩膀上,手臂一晃一晃的身影。
“遠望,遠望啊……”方恆一雙渾濁眼眸被點亮,爆發出遠勝燈光的明亮,他聲音帶著哭腔顫抖,一聲聲叫著方遠望的名字,代表著一個父親對孩子最深的思念。
他幾乎是三兩步就沖到了方遠望的面前,用手掌輕輕撫摸他蒼白的臉頰,視線貪婪地停在兒子的臉上。
明明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孩子,但現在就是怎麼都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