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樂趣
兩人下午囫圇睡了一覺，是被來電鈴聲吵醒的，裴知願還想再賴一賴床，但耐不住打到的是自己的手機，直到有人替他接了那通電話。
“他睡著了......要我把他叫醒嗎......已經退燒了，沒什麼問題......那等他醒了我們就過去......嗯，阿姨再見。”許迎川就站在他面前，聲音還有剛醒來的沙啞。
裴知願揉著眼睛，坐了起來，迷茫道：“幾點了？”
“五點。”許迎川說。
許迎川瞥了一眼那人，發現那人的衣領因為長期機洗的原因領口變得鬆了，現在正歪歪斜斜的搭在鎖骨處，那裡凹陷下去，瘦得厲害。
“我靠！”裴知願驚訝道，“睡了這麼久？”
許迎川替他拉起了衣領口，“嗯”了一聲。
裴知願抬起頭問許迎川：“我媽說什麼了？”
“讓你快起來，再睡下去今晚就不用睡了。”許迎川上樓前睜著眼說瞎話。
裴知願：“......”
果然聽不到什麼好話。
裴知願呆坐了一會，等許迎川從樓上下來，自己找鞋穿時才發現腰身蓋了一條被子。
看，就說吧，許迎川對他可好了。
加分。
兩人在過去的路上，許迎川想要買點什麼，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被裴知願阻止了，因為白瑞不喜歡小輩給自己買東西，而且花的大多數都是大人的錢，就算是自己掙來的也不行，她自己不愁衣食，哪有讓小輩破費的道理。
一般什麼家裡的規矩、哪裡的習俗，到她這連個屁都不是。
“我媽這人沒什麼框框條條的樣子，反而讓她覺得別扭......嘶，”裴知願話鋒一轉，“我尋思著你生個病還矯情起來了，變得......”
變得溫柔了......讓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裴知願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假裝漫不經心從後視鏡看去，就見許迎川在後面靜靜聽著，聞聲後拖著聲線上揚起來，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看向後視鏡等待著後音。
“嗯？”
“變得更有禮貌了。”
視線對上那瞬，裴知願慌亂起來，胡亂回應後漸漸平息微微加速的心悸。
這可真的是，太奇怪了。
當拐進老街道，兩人都被直面的太陽光刺了眼，裴知願抬起一隻手給自己擋太陽。
街道兩旁建了一些獨立戶，大門都是敞開著的，能看見有些老人躺在院子裡的竹椅上，也有一群老爺爺圍在大樹下下圍棋，還有的坐在院子外剝花生的老奶奶......
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看到了裴知願會眯起那雙混濁的眼睛，滿臉都是笑意，笑嘻嘻地對裴知願說“小裴放學了啊”、“帶同學回來呀”、“小裴你明天來奶奶家拿一些花生回去”。
然後裴知願也會乖乖地回應他們。
這是許迎川第一次接觸裴知願生活的地方——在老街外就是一條斜坡馬路，沿坡種了一大片香樟樹，樹木高大，枝葉繁茂，人行道上永遠陰涼一片。
這個地方離城區很近，來往的行人車輛特別多，就算進了老街道裡，也能聽到遠遠的喇叭聲。
這裡充滿了人煙，對他來說，實在熱鬧得很。
裴知願同他解釋道：“年輕人白天都要上班，晚上才回來，其實這些老人都是有人照顧的。”
“剛剛讓我去她家拿花生的老奶奶，是陳帆的奶奶，她一直很照顧我家，每次燉了鮮湯都給我們送過來，也不曉得她怎麼知道我媽在學做飯的，直接上門教，你吃的那份涼拌蝦片就是她教的。”
話說完，也到了家門口，柵欄門敞開著，院子裡的景象外面的人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進門就看見周格坐在石凳上，面前的圓石桌擺著一盤透著霧氣的葡萄，周格正翹著腿捏著一顆往嘴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