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循又剛做過手術,方續誠動作不敢太大,只輕輕按住某人被子下不老實的手,說:
“他不一定理解什麼是‘愛’。”
段循頓了頓,轉過頭望向方續誠:“哥哥的意思是……?”
方續誠將段循的手翻了個面,十指相扣在掌心,慢慢解釋:“他的家庭背景裡沒有愛,父母之間、父母對他,他都沒有感受過。”
“他心理有問題有缺失,是從很小的時候就種下的因,後來如果沒有人正確引導他,他很難靠自己去相信所謂‘愛’的真實存在。”
段循在乍聽喬長哲自殺的事時,只有一瞬意外,很快歸於平靜。
不止因為他對喬長哲沒有深刻的感情,也因為當初在心理診療所外碰見喬長哲,段循其實就猜到了一點。
心理醫生明顯熟識喬長哲,證明喬長哲不是第一次,也不是近期才出入心理診所。
而一個心理正常的人,又怎麼會沒事跑去看心理醫生呢?
後來,段循又在飛機上無意間看過一部喬長哲的電影。
電影是好電影,但電影中的人物卻是不折不扣的悲劇。
段循自己只演了一部科幻題材的末世電影,心理醫生都十分擔憂他出不了戲,連回來做個小手術都慎重再三。
更何況還是國民影帝長期接觸的那些現實主義題材……
不過,比起喬長哲心理疾病已經嚴重到自殺這件事,方續誠回答關於“愛”的說辭反而讓段循更意外一點。
他以為方續誠會迴避這個問題,至少不會如此坦誠地這樣和他並排躺在床上聊這些。
畢竟……
也許是段循望著方續誠的眼神透露的資訊太多,方續誠翻了個身,保持著左手依舊與段循十指相扣,而右手蓋住了段循的眼。
段循的睫毛在方續誠的掌心來回掃動,不痛不癢,卻一下一下真實牽動著方續誠的心跳。
段循安靜地沒有說話,卻好像什麼都說了。
於是半晌,方續誠開口:“我和他情況不一樣。”
段循被掩在方續誠手掌之下的眉目微微挑動,還是沒出聲。
出口了第一句,後面便順暢多了,方續誠繼續說:“他不相信‘愛’會長久存在,所以迴避,我只是以為那個東西不重要。”
喬長哲幼年的生活中,所有關於“愛”的形象,都在爭吵、兩相生厭中支離破碎。
他即使喜歡段循的母親,即使意識到那東西可能是“愛”,他也依舊對此悲觀。
所以當感情涉及到婚姻,喬長哲如同一個逃兵,選擇了迴避。
他被困在自己童年的噩夢中,處理情感的方面始終沒能長大。
而方續誠和喬長哲並不一樣。
無論八歲前的方續誠怎麼認知那些東西,他在八歲後進入段家生活,他至少看過很多人“愛”段循。
段家小少爺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眾星拱月,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很多很多的愛。
這些愛當然有因為他的身份、他身上的光環、他能帶來的好處所衍生出的十分膚淺,又或者利益性十足的愛。
但除了那些以外,段循還擁有祖母望孫成龍的疼愛、管家無微不至的關愛、朋友無條件無原則的偏愛。
方續誠在這樣的環境裡從八歲長到成年,真真切切見證了那些“愛”的存在。
他不會像喬長哲一樣,否認迴避愛的存在。
他只是曾經以為,那東西對自己並不重要。
10月24日,聶和言生日。
去年聶和言生日選在了夜宴舉辦,今年生日卻定在了聶宅開燒烤派對。
段循的小手術恢複情況良好,五天出院,七天便開始在家拄拐溜達。
而今天為了參加聶大小姐的生日,段循正式脫拐嘗試正常行走。
他從極灣出發,先讓葉汶將車開到銘傳集團樓下接上方續誠,再一起前往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