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危險期
梁厭在警局裡待了很久，從頭到尾，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
直到他的母親過來把他保釋出去。
梁母邊在保釋單上簽字，邊冷漠地教訓他，“既然已經離了，就別再管他的事情。之前讓你和他結婚是媽的錯，媽保證，以後都不會讓他來糾纏你……”
然而梁母話還沒說完，梁厭就像終於回神般，直直地朝大門沖，絲毫不顧身後梁母聲嘶力竭的吶喊。
不糾纏嗎？呵，來不及了，他這輩子都會和溫若南糾纏下去！
等梁厭到醫院的時候，溫若南已經做完手術轉到了重症病房，裡面儀器森森，層層包圍著躺在病床上的人。
頭三天是危險期，醫生規定誰也不準進去探望。縱然梁厭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站在外面，透過厚重的玻璃窗看溫若南。
他的臉頰略微有些凹陷，顴骨凸起，臉上幾乎沒有肉。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合著，眼瞼下方是青灰色的陰影，嘴唇很白，下嘴唇甚至幹得起了皮。
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有床邊的心率儀規律地顯示著溫若南的心跳，梁厭盯著它看了好久，才慢慢放下心來。
他轉過身，攏著背靠在身後的牆上，單手握拳抵在胸口。
半晌，閉著眼低低地笑。
幸好，幸好溫若南又活過來了。只要他還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之後幾天，即使醫生不允許任何人進去陪護，梁厭也還是雷打不動地坐在病房外守著溫若南。
一連兩天，不眠不休。
身上的衣服還是原來那件，不菲的襯衫除了褶皺已經找不出一處平整的地方，下擺隨意地滑落，蕩在外面，完全沒有原來矜貴的模樣。嘴唇周圍泛著青青的胡茬，他也不在乎，每天都像個機器似的盯著病房，唯恐溫若南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
張超見梁厭這樣，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原本對他的憤怒漸漸消散，最後只剩下疲憊。
張超把外賣往椅子上一放，揪著梁厭站起來，“行了，你現在這樣子做給誰看！醫生說了，若南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你先回家洗個澡睡一覺，這兒我幫你守著！”
梁厭不聽，固執地甩開他的手，“你別管，我欠若南的已經夠多了，我現在就只想在這兒陪到他醒來！”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你在這兒幹坐著有用嗎，別一會兒若南還沒醒來，你又給送進去了！”
張超邊說邊拖著梁厭往電梯走，不論如何，他今天都一定要把梁厭送回家去！
“跟你說了別管我！”
梁厭氣急，憤怒地大吼一聲，眼看著就要甩開張超的手。但話音未落，他就眉頭一皺，整個人癱倒下去。
張超反應過來，趕緊用力抓住他，帶著他慢慢蹲在地上，環顧四周大聲叫，“護士！護士！”
兩三個護士聽到聲音，馬上跑過來。問了張超基本情況後，邊說著梁厭是由於勞累過度導致的暈厥，邊讓張超幫忙把他抬上擔架。
而在梁厭暈倒被送走的同時，病房裡的溫若南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突然眉骨微動，然後慢慢睜開了眼。
感受到驟然漏進眼角的光，溫若南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出現在眼睛裡的天花板白得反光，他不禁晃神。
不知道天堂裡的東西是不是都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