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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方帽子,穿上寬袍子,喬伊捧著硬硬的畢業證和學位證,在熟悉的n大學校園裡,在三年前曾經拍過本科畢業照的圖書館前,又拍下了自己的碩士畢業照。
同屆畢業的碩士生共有三百餘人,這一次來得比此前任何時候都更齊全。喬伊仔細看去才發現,有差不多一少半人她根本就叫不出名字,彷彿在上公共課的時候也完全沒有見到過。
“還好吧,喬伊?”偶爾就有熟人這樣關切地問候她,無一例外地投來x射線一般探詢的目光。
“還好還好,”喬伊帶著同一款微笑,一成不變地這樣回答,然後,在對方進一步深入挖掘之前就主動坦白道,“哎呀,終於熬到畢業了,書念得太久了,暫時也不考慮再讀博了,和我男朋友一起在s大學找到了工作,已經上班一個多月了。我在法學院當老師,還沒有開始上課,只給兩位老教授做助教。噢,還有,我們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套小房子。”
於是,她收獲了很多言不由衷的羨慕和祝福。
畢業典禮結束後,在告別午宴開始之前,她悄悄地溜走了。
“郝嘉慧,我就能撐這麼久了,真的,這有點兒過於折磨人了。”她低聲抱怨。
她知道,如果她留下來參加告別午宴,肯定會有不少人來找她推杯換盞,依依惜別,也許真正的目的都是等著聽她如何酒後吐真言。
而她真的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說,對誰也不想說。
她記得好幾年前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條訊息,說有一個女孩子和男朋友鬧別扭,分手了,就把自己關在家裡寫了一部小說發在網上,結果一下子就紅了起來,賺了不少稿酬,小說還被拍成了電影,電影又獲了什麼什麼獎。最後,她的前男友也看到了,主動找她來澄清誤會,結果兩個人冰釋前嫌,和好如初。總之,一切都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她想起了那些和郝嘉慧在一起的日子,兩個人也曾吵過不少次架,每次的結局也都異常美好。
是啊,兩個人吵架,就如同打了一個結,即便是死結,也一定有辦法能解開。而現在,郝嘉慧永遠逝去了,成了她心上的一道傷,她無論對誰說,說什麼,怎麼說,郝嘉慧都不會再回來了。只有時間能慢慢彌合這道傷口,即使從此留下難看的疤痕,也是毫無辦法的事。
“郝嘉慧,我畢業了。”她邊說邊用一把小鑰匙開啟電腦桌的抽屜,郝嘉慧的本科和碩士畢業文憑都整整齊齊地放在裡面。她把自己的畢業證和學位證也放進去,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再把它們連同郝嘉慧的四本文憑一起拿出來,小心地放進桌面上的雙肩揹包裡。
抽屜的底部,還剩下兩個小小的黑色本子,她把它們翻過來,兩本都是駕駛證,一本是她的,另一本是郝嘉慧的。
“郝嘉慧,我終於找到你家的地址了!”她翻看著駕駛證,興奮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