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你呀，咋這麼傻呢，”媽媽滿臉遺憾地責備喬伊，“單位白給的宿舍還能不要？就算你自己有房子，不打算去住宿舍，以後留著放點雜七雜八的東西，當個儲藏室也好啊。”
“媽，單位分了宿舍就要按月從工資裡扣房租和水電費，一年算下來也得不少錢呢，怎麼會讓人白住？”喬伊爭辯，“再說了，家裡就一兩個人，又不收廢品，哪有那麼多雜物啊？”
“唉，你就傻吧，等你以後結了婚，自己一過上日子就知道了，”媽媽很不以為然，“日子越過呀，這雜七雜八的東西就越多，再等到一有了孩子，那就有多大地方都不夠放東西的，到時候你就知道另外有個堆放雜物的地方多麼方便了。”
想到那永遠不存在了的與郝嘉慧的婚姻和子女，喬伊不禁發了好一會呆，一聲也不吭。
媽媽在旁邊偷眼打量了喬伊一會兒，試探著問：“噢，對了，伊伊啊，什麼時候讓小郝也來看看你的新房子？”
喬伊回過神來，勉強打起精神：“等他畢業了再說吧，”眼睛卻望向窗外，“他現在特別忙，還在修改畢業論文呢。”
“你不是說他清明節之後就答辯過了嗎？”媽媽疑惑地問。
“是啊，但還有教育部規定的學位論文查重呢，如果重複率高於百分之三十，就沒有學位了。”喬伊淡淡地敷衍，“你知道，他們古漢語專業不比我們法律，一篇論文寫下來，引用的內容特別多，上網一查，重複率有時候高得嚇人。”
媽媽雖然聽得似懂非懂，但仍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沉默片刻，轉而問道：“那你明天就去上班啦？”
喬伊見媽媽轉了話題，在心底鬆了一口氣：“是啊，法學院的於院長安排我給兩位教授助課，就是他們上課的時候我跟著聽，課後幫忙輔導學生和批改作業。”她拿過手機翻看一下，“明天週五第一二節就有一堂刑法課，我早上七點半出門應該來得及。”
“你可早點兒走吧，”媽媽說，“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了多不好。還有啊，伊伊，你幫我上網看看有沒有最近一兩天的火車票。退休辦的老吳今天一早給我來電話，說我們單位組織離退休職工去金海灘旅遊，她給我也報了名，下週一就出發。”
“你們多少人去？要去多久啊？”喬伊有點兒不放心地問。
“我沒仔細打聽，”媽媽說，“不過是一群老頭子和老太婆閑來無事結伴出去逛逛，大家有日子沒見面了，湊在一起聊聊天。我琢磨著怎麼也得七八天吧。唉，年紀都大了，腿腳沒你們年輕人那麼利落，節奏太快了肯定累得慌。”說到這兒又看看喬伊，有點兒不放心地問，“媽這一去旅遊，你就得一個人住了，沒關系吧？”
“哎呀，媽，你就別瞎操心了。我都離開家七年了。”喬伊笑道，“你好久沒出去散散心了，這回跟老同事一起玩玩，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