薴沭吸了一口這外界的空氣,冷冽而幹燥,帶有某種刺鼻的味道,如果是一個剛剛來到這世界的人,保不準要被嗆上幾口,可是對於她來說,這早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
序賀的能力在不斷恢複,所以相對於來說,水質最佳化的面積也在不斷擴大。
許多海洋生物依照本能地湧向這片它們心之所向的海洋,時不時的也能在那些皺巴的樹幹上或者被遺棄的泡沫板、浮力繩中安然自在地漂浮,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太陽。
當然,它們也要時時刻刻地關注著周圍暗藏的危險,一不留神,也許下一秒就會變成一顆顆無比璀璨的晶核。
薴沭心中感嘆,加快了遊往黑色海域的遊行速度。
她沒有遵守與序賀的約定,只在規定範圍內進行周旋,而是前往了那片未曾淨化的水域之中。
明明都是同樣的高度,可未被淨化的水域中卻幾乎感受不到絲毫陽光的溫度。
海水刺冷冰涼,彷彿冬日飲冰又心生頑疾。
四周時不時傳來些許海怪低沉的“滋滋”的警告聲,卻礙於薴沭身上的晶核而僅僅只是不滿地蟄伏在暗處。
薴沭扯了扯自己頭上的衣帽,沉著氣穿過這一片壓抑的海域。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幾棟被摧毀得幾乎只剩下空殼的建築出現在眼前。
建築房旁漂浮著各色海綿,它們的身體由海綿絲不斷釋放出熒綠色的光澤,正在不斷分解著這些殘破的遺跡。
湊近一看,便能發現那些房屋早已變成了同海綿一樣千瘡百孔。
這裡曾經是她在陸地生存的“家”。
旻止說得沒有錯,她以前確實和他一同在這個地方生存過。
察覺到有更為龐大的生物靠近,那些海綿集體釋放出堅如鋼針般的骨針,圓滾滾地朝薴沭攻擊而來。
只不過在距離她一米處的位置,海綿體像被反向汙染一般,全部“唰唰”地掉落在地,隨後又無事般重新遊蕩起來。
但此時對於外來者的闖入再也沒有攻擊的意圖。
薴沭眨了眨眼,墨藍色的光澤就此悄無聲息地散去,她嘆了一口氣:“我就回個家而已。”
她按照著腦中的記憶游到門口,尋找著某個機關按鈕,一扇鐵質的木門被眾多磚塊壓著,上面長滿了各類動植物,像是藤壺、管蟲、藍藻、黏菌等。
似乎是感應到來者的不一般,那些動植物紛紛滾落下來,露出一個斑斑鏽跡的紅色按鈕。
薴沭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它。
上面的建築被一面既寬又厚的折疊阻隔門抬起,一些物件順著重力向兩旁倒去。
幾快散架的枯骨掉落在薴沭的腳旁,一顆人頭被摧毀得幾乎只能看見下半張臉,此時正穩穩地停留在薴沭的面前。
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紮了一下自己,薴沭盯著那些枯骨和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骷髏,一時之間沒有向前跨去。
她先前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海洋變異,水流倒灌蔓延,在一切被消磨之時,其實她還有一段被遺忘的記憶。
腦中浮現出些許畫面。
一個女子從這建築中走了出來。
當時的陸地在短瞬之間像是被火給燒焦了一般,到處散落著破碎的幹癟的石塊。
海裡的生物爬了上來,它們抓捕著陸地上掙紮逃生的人類,將它們蠻狠地拽進那黑黢黢的汪洋之中。
無數的哭喊聲此起彼伏,她看到很多人類都在往她的方向逃命。
當時的異化並不是短短的十分鐘就徹底完成,而是持續了好幾日,人類命運的連理枝才被這場災變徹底折斷。
薴沭朝下方走了下去,在這個基地之下,還有一個單獨的隱匿空間,相當於是一個加密的保護艙。
她抬頭看向周圍,一些店鋪的招牌已然被海水侵蝕得幾乎看不見了字眼,只能捕捉到零星的符號。
一塊紅色的布料驀然闖進了她的視線。
薴沭走到紅色布料的位置,它正被掛在一根約有10厘米長的螺絲上。
而紅布後面的那扇門像是感應到了來者,竟就這般順著水流向她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