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那邊還沒說完,她便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長久的沉默過後,她突然笑出了聲。
多麼可笑,她考了那麼多次第一,她不聞不問。這次掉到了第七名,她卻急急忙忙打來了電話。
是她讓他們丟臉了嗎?
走廊的燈光一幀幀滅掉,教室裡隱隱傳來翻書聲,晚自習開始了。但她不想回去,教室像一個密不透風的蒸籠,壓得她喘不過氣。
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溫窈走到了頂樓。年數一久,頂樓的聲控燈也不好使了,她走上來都沒亮一下。
她知道頂樓有間廢棄教室,裡面堆著各種雜物,平時是鎖著的,也沒什麼人來。
但今天,這鎖竟然開著虛虛掛在門把手上。
溫窈推門而入,鋪面而來的灰塵令她不受控制的咳嗽了兩聲。藉著月光,她也看清了室內全貌。
和樓下教室一樣的佈局,屋內後面堆著許多箱子,靠近窗戶的地方橫七豎八擺放著不少舊桌椅。她在窗戶邊上找了個好一點的椅子,用紙擦了擦灰塵坐下了。
被拉動的窗戶發出“吱啦——”一聲,上面的五金有些生鏽,不太好拉動。溫窈只拉開了一半,她側著身,胳膊撐在桌面,用右手撐住了頭,斜斜望向窗外。
將圓未圓的明月升到高空,淡淡的灰雲遮住了一半的月光,星光稀疏,夜涼如水。望著一直綿延至暮色中的四方燈火,她心中慢慢升騰起一種念頭。
她想離開這裡,她想走出去。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從來與她無關。她對這個城市的唯一一絲牽掛,不過是陳翊南罷了。
因為他,她才喜歡上了這座城市;因為他,她才覺得生活也沒有想象的那麼糟糕。
忘記了是哪晚,飯桌之上,家裡突然討論起了自己的未來。陸文慧覺得以後在當地考一個公務員就行,工作穩定。趙思誠覺得教師也可以,有長假期。
從始至終,一直到晚飯結束,都無一人問過她喜歡什麼,她想成為什麼。
那時她就知道,在這個家裡自己從來都是一個陌生的看客,自己的未來還是要把握在自己手裡。
她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她想擔當什麼職業,這一切的一切,她都會自己做決定。
陳翊南來到這一層時,一眼就注意到了被開啟的雜物教室門。他輕輕走到教室門口,坐在窗邊的一抹身影映入眼簾。
熟悉的頭發與背影。
是溫窈。
他未曾懷疑自己的篤信不疑,只是稍加思索了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在螢幕上輕點幾下,編輯好一條資訊發了出去。
陳翊南走進教室,怕嚇到她,還特意敲了敲門。
溫窈正看著夜空出神,背後就響起了敲門聲。她下意識回頭,同對方目光對視上的瞬間,怔愣在了座位上。
“還以為你在哭鼻子。”來人輕聲說道。
溫窈垂眸,小聲問了句。
“你……怎麼來了?”
陳翊南晃了晃手中的鑰匙,“剛才江楓來這裡替老師搬東西,忘記鎖門了。他現在沒空上來,就拜託我幫他鎖一下。”
溫窈這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她抬腕看了眼,晚自習已經上課15分鐘了。
“不行,今天老班會去班級轉悠,我得……”
她急忙起身朝門口走去,胳膊卻忽地被身後人握住了。
“別急,”陳翊南眼底帶著清淺笑意,“已經幫你請過假了。”
溫窈眸中閃過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