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溫窈臉上的淚痕,明亮到難以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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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溫窈睡得很不安穩。
她夢見自己出現在了一間醫院內,來來往往都是穿著防護服的醫務人員,行色匆匆。樓梯間內,還存放著黃色裹屍袋。
她隨便拉住一個人打聽這是哪,那人卻告知她這是遙城醫院。
她怔了下,意識到陳翊南也在這裡。
還沒來得及思考場景的奇怪,便看到前方病房中走出一個身穿防護服的醫生,他的後背上寫著“何銘光”三字。
她頓時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何銘光的胳膊,“何銘光,你不是說陳翊南暈倒高燒,他現在怎麼樣了?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何銘光的目光透過防護鏡落在她身上,似乎有怔愣兩秒,隨即很快說道:“你是陳翊南的家屬?”
她急忙點頭:“我是他的女朋友。”
何銘光合上本子,鞠了一躬,“節哀順變,病人在今天上午九點左右搶救失敗。請跟我去……”
她沒站穩,猛地向後踉蹌一步,差點倒地,“不可能……這不可能……我不信!”
在她朝身後跑去的同時,臥室床上,溫窈瞬間睜開了眼睛,滿頭冷汗。
天光還沒有大亮,窗外霧氣茫茫。
手中日記本封面冰涼的皮質質感令她緩緩回神,她伸手捂住心口,喘息漸漸平靜下來。
溫窈後知後覺。
原來是夢啊,幸好是夢啊。
她差點就永遠失去了他。
溫窈安慰自己夢都是相反的,在擔驚受怕了快一天後,再接到何銘光電話,是在當天下午。
電話接通,她已經在心中預設了最壞的打算,關筱筱也坐在旁邊守著她。
何銘光的聲音很疲憊,卻少見的帶著些興奮:“嫂子,沒事了。陳翊南他沒什麼事,檢測結果呈陰性,是正常的。這幾天連軸轉,應該是勞累過度引起的高燒。今天上午輸了退燒藥後,溫度已經在慢慢降低。”
“另外,新一批經過臨床測試過後的疫苗會在這週末到達。效果好的話,這場疫情,或許很快就會結束了。”
溫窈闔了闔眼,這才撥出一口氣。
她同何銘光說了聲謝謝後,結束通話電話。
關筱筱一下一下地輕撫她的後背,微笑道:“你看,窈窈姐。我說吧,我哥吉人自有天相。”
溫窈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偏頭看著關筱筱驀地笑出聲。她伸手抱住關筱筱,笑一會兒,哭一會兒。
但她是開心的。
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當晚,二樓臥室內,溫窈的半張臉埋在被褥之中,閉著眼睛,睡了這一兩個月以來最安穩的一次覺。
半個月後,疫情逐漸偃旗息鼓。
溫窈在廚房裡炒包菜,外面餐桌上已經整整齊齊擺放著四道菜。
關筱筱抱著西瓜跑進廚房,油煙機噪音大,她大聲問道:“窈窈姐,果盤裡我整了小番茄和芒果,這西瓜還切嗎?”
“切,你哥哥喜歡吃西瓜,切塊放進去就行。”溫窈匆匆回頭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