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昏黃楚聿眸色紅亮,目光灼灼,等她走過去他才開口說話:“樂安,樂安已經忙了一整天了,今天要好好休息才是。”
謝姰將他牽到軟榻前,讓他坐下,自己坐在他對面,開口道:“我有事情要問你。”
楚聿一愣,認真起來:“什麼?”
“你與段臨情誼甚篤,你知道為何他如此愛重春娘,卻不肯給春娘一個位份嗎?”
她總覺得此事蹊蹺得很。
為何要找上春娘?她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難道就因為她是無名太子妃?
可,春娘為何要自盡?
什麼事情會讓她甘願接下鴆毒,卻又用以自盡?
“實話說我並不清楚此事。”楚聿說得很坦誠:“我離開京城七年,在這七年裡發生了什麼我一概不知。”
“我離開一年後,汝和才給我寫信,說他與春娘情投意合,卻也只是在回京後才知道,汝和從未給過春娘位份。”
“我問過汝和此事,他只是說祖母不願意他娶春娘,汝和情痴或許也不願意以其他的身份委屈了春娘。”
“他這樣才是委屈了春娘,春娘不明不白地跟在他身側,算什麼?宮中人人都可以隨意欺負她,就算不欺負她自己又如何做想?哪怕只是最末的孺人也可以給春娘一個保障,給她一點安心。”謝姰蹙了眉頭。
她語氣中有些許不忿,怎麼男子拼了命的要爭官位,視寒門是世上最低,要為人所欺辱,卻不懂女子也如男子一樣,若是沒有位置也要為人所欺辱,反倒將這所謂的‘獨她一人’‘不願委屈’看作是女子的恩賜?
春娘什麼都沒有,只有段臨的愛,虛無縹緲之物叫她如何立足?
楚聿有些慌張,連忙道:“或許是他另有打算。”
“另有什麼打算?等他即位嗎?”謝姰笑了一下:“男子果然一樣,難道還真把情愛當作對女子的恩賜不成?”
“以為女子憑著這恩賜就可過活?仰人鼻息之事,人人厭惡,怎麼輪到女子就不作數了?”
楚聿慌了,急忙拉住她的手:“樂安,汝和是汝和,我是我,我不會如此對我盼著你恩賜我才是。”
謝姰看著他,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楚聿,我並非在怪你什麼,我只是不明白,為何春娘這麼多年還會存有情意,分明她該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離開才是。”
楚聿心中一空,他看著謝姰的眼睛,他希望她的眼睛裡有很多情緒,有愛有恨有不解,可她眼中卻空空如也,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樂安,若是失望了,會離開嗎?”楚聿問,只覺得嘴唇都在顫抖。
謝姰放開手:“自然。”
她轉頭看向房門,方才有人敲門,她以為是送粥的宮女,便起身去開門。
門外段臨蕭然而立,他眸色帶著幾分顫抖:“方才你問的事情。”
謝姰讓他進來,等他進來後迅速將門關上。
楚停雲下令封鎖訊息後,東宮幾乎成了禁區,除了東宮的宮女太監外沒有外人出入。
段臨搬了凳子坐在二人之間,像是待審的犯人般看著坐在軟榻上的兩人,楚聿緊緊盯著謝姰一言不發,謝姰則看著段臨。
他嘆了口氣,像是要將這一生的悲哀痛苦都盡數從肺中吐出:“春娘,她並非一個宮女。”
“她是前朝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