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2
漏壺點點滴天明,天光悄悄爬上屋簷,一點點染白頭頂夜幕,陰雲鋪地,慘白的光直射在燃燒著的殘燭上,按滅最後一點光亮。
謝姰從裡推開主殿的門,她撐著門框,鬢角垂下兩縷碎發,臉色灰白。
楚聿慌忙沖過去,在折露之前攙住她的手:“樂安。”
謝姰閉上眼睛,撥出一口濁氣:“我盡力了。”
走過來的段臨渾身一顫,就要越過謝姰進去,謝姰轉過去抓住他袖子:“她還活著,你別進去。”
腳步一頓,段臨停住看她,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根稻草:“她還活著?”
“嗯。”
楚聿眼中含著淚水,滿是心疼,扶著謝姰的手因為不敢過於用力而微微顫抖著。
謝姰靠在楚聿的肩膀上:“我只能保她三日,我的醫術不足,無法為她解毒。”
“三日…”段臨滿眼是淚,顫抖著轉過頭一拳就要打在門框上,可一想到裡面躺著的人他生生止住,改拳為掌緊緊抓住門框:“夠了,她還有三日,夠了。”
他還能見她最後一面,他還想希求什麼?還能希求什麼?
“不夠。”謝姰閉上眼睛,她沒了力氣,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楚聿身上,楚聿緊緊環抱著她,聲音顫抖:“樂安,樂安,太醫,太醫!”
一直在旁守著的太醫趕忙趕過來要給謝姰把脈,謝姰將頭埋在楚聿肩上,聲音虛弱:“不用,我只是太累了,你帶我去休息。”
“好。”楚聿將她抱起,臨走時謝姰扯住他衣襟,抬起頭看折露:“別讓人進去,你守在門口,等我回來。”
“是。”
謝姰為一個基本上可以確定死亡的人硬生生搶回三天陽壽,殿外等人不敢違揹她的話,她離開後便還是守在外面沒動,折露讓人搬了條椅子坐在外面,看著死死盯著房門的段臨。
每個人經絡大同小異,大同之處不說,最關鍵的是差異之處,故而施針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謝姰紮針時幾乎連眼睛都不敢眨,只怕眨眼的瞬間精神恍惚要下錯針。
救人的針每一針都不可以錯,一旦錯了春娘體內幾近於無的血氣就要消散,這樣持續一整晚就算是鐵打的人都要受不了,一離開主殿謝姰就雙眼緊閉昏睡在楚聿懷中。
楚聿將她帶去側殿休息,為她掖好被角後叫了太醫過來,太醫診脈後告知楚聿謝姰只是過於勞累,只要好好休息就好。
得知她無事,楚聿放下心守在謝姰身邊,直到她再次睜開眼睛。
天已到中午,今日沒有太陽只有一片陰雲,射進殿中的光,都病怏怏的癱在地上。
謝姰看了眼床頂立刻掀開被子坐起來,楚聿就趴在她身邊她一動作他就醒來。
“樂安!”
謝姰扶著額頭:“我睡了多久了?”
“從早上到現在,約莫有三個時辰。”楚聿緊張看著她:“我讓太醫過來?你從昨天開始就未進食,我……”
他話未說完,謝姰站起來,只是猛地一起來眼前一昏就要往後倒,楚聿在後急忙接住她,皺著眉頭柔聲道:“你要做什麼我幫你。”
謝姰轉過身,將頭埋在他胸前,她確實覺得很累很累。
不僅僅是因為要幫春娘吊命。
她緊抓著楚聿的衣襟,衣襟皺起失了整齊露出些許裡層的白色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