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燈海,沒等楚聿發怒,他陡然精神起來,原先的怒意煞氣全部散去,只剩下渾身顫抖:“一見鐘情?”
他的聲音似從遙遠的空洞發出,謝姰一怔,察覺他問題中的疑惑。
“將軍也認識太子吧,我與他兩次會面,殿下贈我糖葫蘆與月季,他溫柔體貼,長相俊朗,我很是喜歡他,不知道將軍的意中人是?”
楚聿笑了一下,有些低沉的聲音,如掃尾之弦:“你想知道我的意中人?”
“嗯。”謝姰點頭。
這幾日,誰人不知這定遠將軍瘋了似的找人。
就連謝姰也好奇去查過,只不過她在京中人脈甚少,只知道定遠將軍愛慘那人。
若非別有所求,她其實不願意摻和此事,嫁給這個心有她人的定遠將軍。
不過,有人也未必不是壞事。
至少此刻,不是有些樂子可以聽聽?
她好奇,便仔細聽,不由得微微靠近他。
楚聿柔目看她,忍不住也靠近她。
說起心愛之人,他語氣溫柔繾綣,如勾著蜜糖,攪著水波:“花燈之岸,一眼傾心。”
“桃花燈海,留我月明。”
“南街花市,月紅簪纓。”
他四字一頓,每一個字都似在舌尖纏繞千百遍才吐出。
衣衫摩挲聲傳來,楚聿偏過身,視線落在那方團扇上。
桃花,南街……
謝姰握著扇子的手一僵,扇後眼睛逐漸睜大,她越過扇面,去看燈燭下模糊的人臉。
楚聿的說話聲還未停止,他抬起手,觸碰那綴於扇面的珍珠,珍珠染了燭火溫度,叫他指腹發燙。
“荊桃溪畔,舞劍橫枝。”
楚聿食指搭在那扇沿,緩緩將她的扇子一點點推開,她帶著幾分驚疑的神色,流現他眸中。
“紅燭高堂,扇遮我心。”
那織綴著珍珠的扇子徹底移開,謝姰望向楚聿,眼中帶著幾分詫異:“怎麼是你?”
楚聿順著扇子,輕柔裹住她握著扇柄的手:“怎麼不是我?”
他突然很想笑,笑自己的愚蠢與痴呆。
怎麼就會忘了去好好看看平安候府呢?
怎麼會忘記,那日跟在她身側的兩人。
分明,她們二人都曾引他入府中,衣裳上都有那面紗的冷香,可他怎麼就全當看不見,不認識呢?
謝姰低眸看他的手,將手從他掌心抽出:“將軍,你逾矩了,你我立過契書,還請你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楚聿輕笑,心頭發麻,他從懷中抽出那封契書,順帶將面紗也一起帶出。
他將面紗從懷中拾起,遞到謝姰眼前。
“我又撿了回來,物歸原主?”
謝姰眸色淡淡,沒去接。
當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她沒想到,幾次所見的人,都是這個定遠將軍。
他的膽子竟然如此大,敢在衣擺繡螭龍。
很囂張。
不愧是那人的姪子。
謝姰杏眸微闔,來了點興趣,只是不願叫眼前人看出來,便壓住唇角,冷聲:“將軍既然揀去,就送將軍吧。”
楚聿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片刻不捨移開,當著她的面,將面紗一點點塞入腰帶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