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柒】真亦假
聽皇帝這麼一問,楊首輔和榮掌印齊齊跪下叩首。
“聖上英明!”
那二人退下,皇帝單獨留下了蕭允墨。
“五皇子身體可無大礙了?” 作為堂叔,懷王殿下總還是要關懷一下小皇子的身子。
皇帝道:“幸好範太醫發現得及時,對症下藥,毒已經解了。”
“真是萬幸!”
皇帝頓了頓,接著說:“是皇後手下的人幹的,峻清對此事怎麼看?”
“宮闈之事,臣弟不敢置喙。”
“你但說無妨。”
“臣以為,中宮貴為皇後,膝下又已有兩子,皆年長於貴妃之子,下毒謀害幼童,實屬沒有必要。此事或許另有隱情,應細細查之。”
皇帝頷首:“朕也是這般想的,只是皇後仗著太後母家的出身,向來目中無人,有時在朕面前都藏不住心高氣傲,加之巫蠱之事,也未知是否真存了妒恨之心。”
這時,殿外傳來小太監的通報:“太後娘娘駕到。”
太後身著湖綠纏枝牡丹織金妝花緞袍,頭戴點翠嵌珍珠寶石金龍鳳冠,華美端莊,徐徐步入大殿之中。
皇帝與懷王向太後行了拜禮,太後正中入座,輕輕抬手道:“免禮。”
她看向蕭允墨,面容慈祥:“墨兒進京來了?”
蕭允墨深揖再拜:“太後萬福,臣替皇上督辦科舉之案,這段時日都在京中住著,怕叨擾了太後清淨,故未曾來向您請安,還請太後莫怪臣失禮。”
“無妨,你是個好孩子,哀家心中知道的。” 她轉向皇帝,切入了正題,“說起這科舉案,哀家來的時候在外頭碰見了首輔大人……”
“母後。” 皇帝驟然打斷了太後的話,“這段時日,後宮生了不少事端,還須母後費心料理,前朝的事自有兒臣顧著,實在不忍再讓母後操勞。”
太後顯然面露不悅,卻被皇帝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愣了半晌,她才說:“並非我包庇筠兒,只是她素來端莊持重,必不會做此卑劣行徑,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熙寧帝無比淡定地說:“朕也相信皇後是無辜的,只是眼下人贓俱獲,若不做處置,只怕惹前朝後宮非議,到時有心之人還要汙衊母後徇私,包庇親侄女,豈不毀了母後清譽?此事朕定會派人細細查明真相,還請母後替朕規勸皇後謹言慎行,切勿再生事端。”
太後也不示弱,冷然道:“昨日泠妃來請安的時候,我已經親自問了話,此女非我族類,言行輕浮不堪,這樣的人伺候你,我實在不放心,我已將她禁足玉泉宮,皇兒方才不是說,這一陣前朝事務繁忙?那就不必再去她宮中了吧。”
“母後管教約束後宮嬪妃理所應當,泠妃遠道而來,不懂大齊規矩,母後派人一一教導便是。”
太後聽了這話,神情總算緩和了一些,她再次將目光轉向蕭允墨,語氣和藹可親:“墨兒,前段時間,我本想將我二哥的獨女指給你做懷王妃,結果叫人合了八字才知你二人確實不甚合適,不過你不用擔心,宗親大臣府上那麼多位千金,哀家替你留意著,若有好的,第一個便指給你。”
蕭允墨急忙跪下,叩了叩首道:“臣多謝太後關懷,只是我病弱之軀,恐天不假年,實在不想拖累他人千金貴女,還請太後不必為臣之事掛懷。”
太後憂心道:“墨兒切不可如此說,正因為你生著病,才更須有人照顧,替你操持府中事務,早日誕下世子,綿延我蕭氏血脈才是。”
蕭允墨長跪在地,又一叩首道:“太後娘娘如此體恤,臣感激涕零,只是此事臣心中已有打算,不勞太後費心!”
熙寧帝在一旁笑道:“母後,如此看來,峻清八成是已有了心上人呢。”
太後又驚又喜:“哦?墨兒,可是真的?是哪家的女兒?說來聽聽,哀家替你做主。
蕭允墨淡淡一笑道:“她性子害羞,若真允了臣,臣定當帶她來向太後請安。”
就在懷王殿下進宮面聖的時候,他口中“性子害羞”的姑娘正在王府前廳豪放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
蕭允墨走後,她又細細研究了一早上,倏然靈光一閃,終於參透了人偶的秘密。正碰上林策一下朝又來拜訪,就與他和肅王說了一遍自己的發現,說完正事,蕭敬虞偶然問起林策家一樁閑話來,聽得她笑出了聲。
“不是,林侍郎,你那個堂妹,真的嫌我家殿下身子不好,寧死不嫁?”
林策漲紅了臉,慌忙制止她的信口開河:“你莫要胡說!一個姑娘家,怎的把這種話掛在嘴邊!
“你自己說的,你叔叔家的妹妹不願年紀輕輕守活寡,吵著要上吊呢。”
蕭敬虞也在一旁笑而不語,林策又羞又憤:“你們一個套我話,一個拿我家的事開玩笑,被懷王殿下知道了,豈不是要陷我林家於不義!”
蕭敬虞寬慰道:“不必擔心,要論起來,也是他幾年前在太後娘娘的馬球會上自己跟你家那位小妹妹說自己身體欠佳,怎會怪到你們家頭上呢。”
祁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拍桌子問:“說到婚事,林大人,你身份如此貴重,為何至今還未娶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