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阿芙拉打斷了他:“我沒有從你的話裡聽出瓊到底哪裡有不對勁,只聽出了傲慢和無禮。你想說你比我,比任何一個人都瞭解瓊對嗎?你只是想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然後找找到我來炫耀它。”她露出了憐憫的表情:“你不會從小到大都只有瓊一個朋友,所以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無時無刻地想要控制他,但阿布拉克薩斯,你得知道,這不是正常的交朋友的方式。瓊沒有說出來,不代表這是正確的。”
阿布想要辯駁回去,但最後緊緊地抿住了唇,看著轉身離開的阿芙拉飄揚著的黑色長發。這場對話他最後什麼目的也沒有達到。是的,也許他避開瓊,攔下阿芙拉的原因是覺得瓊的不對勁跟湯姆·裡德爾有關,但在之後幾乎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傲慢,他就是在向阿芙拉炫耀著,他比任何人都要更瞭解瓊納斯,比誰都要最先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而之所以會選擇跟阿芙拉說,只是因為最近瓊納斯的選擇讓他感受到了被拋下的惶恐,即使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會因此而慌亂。
佩格本來想屏氣凝神,假裝自己只是樹上的一條正好懸掛在樹杈上的皮帶。她吃飯吃到了一半,下一口即將咬上香噴噴的糖漿餡餅的時候,她變回了蛇,蛇牙磕在了堅硬的樹枝上,樹枝被毒液燒出了兩個窟窿,而佩格無聲地流淚,至少也要等她把餡餅吃完再回來吧。
而她準備下去的時候,又正好聽到阿布跟阿芙拉在吵架。她好不理解,他們兩個為什麼有這麼多架要吵,她還作為瓊納斯的時候曾經目睹他們兩個因為洛克先生說話的時候是翹左邊的眉毛此時多還是右邊的眉毛的次數多恨不得大打出手。他們吵得佩格一瞬間覺得是不是隻有把洛克先生兩邊的眉毛都剮掉才能讓他們停止爭吵。
這個危險的想法由阿布和阿芙拉聯手鎮壓了。
——最後這場大戰還是在佩格的奇思妙想下暫時停歇了。
而這次他們在底下吵架的原因佩格都聽不懂了,她只知道阿布說了好長的一串話,裡面還提到了湯姆,但好像也不是很重要的內容,他們的話題一路偏移,到最後不歡而散,阿芙拉離開,佩格也沒有捋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她覺得可能是蛇的腦袋限制了她的智商,如果她現在還在瓊納斯的身體裡,說不定能跟條理清楚地找出答案。
佩格悄無聲息地順著樹幹像是一道銀色的陰影一樣滑了下來,她本來想直接離開這裡,她應該快一點趕上今天的午餐,但她又模糊地覺得現在的阿布可能需要安慰。她對於情緒的察覺好像有天生的敏銳性,即使現在阿布抿著唇面無表情地站在這裡,但她仍覺得他似乎蘊著難以言說的情緒旋渦。她甚少在湯姆身上感受到,湯姆好像天生就缺乏感知到悲傷難過的能力。她猶豫著,松開了勾住樹枝的尾巴,向他降落。
阿布以為是誰的惡作劇攻擊,掏出了魔杖,但還是躲避不及,佩格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緩慢地爬向他,三角腦袋蜻蜓點水一般地蹭了蹭他的手臂:別難過了。她嘶嘶地說。而阿布無法接收到,他只知道屬於蛇類的冰涼觸感像是跗骨之蛆一樣順著他的手臂蔓延著。佩格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示好方式,她只是本能地覺得阿布現在需要安慰,即使她甚至不知道阿布到底是在為什麼而糾結。
阿布甩著袖子,想要把她甩下來,避免她傷害到自己,他也成功地做到了,佩格沒有試圖用身體纏繞他,她只是在用人的方式表達善意,至少在那一瞬間,她忘記了自己現在還是蛇。但她最後沒有摔落在地上,而是被人接住了。
湯姆一隻手抱著書,另一隻手向上接住了佩格,佩格很佩格地鑽進了他的袖口裡,只露出一個腦袋還望著阿布的方向。
阿布看到了湯姆,眸子冷淡地望了過去:“管好你的蛇。”他的聲音裡含著警告:“如果等到它咬傷了人,我想即使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再喜歡你,也不得不把這只傷人的畜生趕出學校。”
“這是當然。”湯姆瞥下視線,用指腹摩挲著蛇冰涼的鱗片:“我一向都遵守校規。”他翹起嘴角,但眼睛沒有笑意,好像對於袖子裡的蛇的興趣更大於馬爾福家族的繼承人。
等到阿布離開了,湯姆對袖子裡的佩格低聲說:聽到了嗎?佩格,‘傷人的畜生’你認為的朋友是這樣形容你的。你是一條蛇,他們永遠不可能信任你。即使你被他們偶爾的憐憫和善意誆騙了,也應該回到正軌上來,只有我們才是同類,知道嗎?
我們永遠也沒有辦法成為朋友嗎?佩格問。
永遠不會。湯姆斬釘截鐵地說:你會跟巧克力蛙成為朋友嗎?
佩格想了想,然後說:說不定會。
湯姆沒有理會她古怪的思維:但你認為如果巧克力蛙有思想的話,它會跟隨時可能傷害自己的生物做朋友嗎?
湯姆好像就是有這種讓別人陷入他的邏輯裡的能力,但佩格顯然不是普通的蛇,她被湯姆的一通比喻說得有點餓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沒有吃午餐,她從湯姆的袖子裡鑽了出來:我覺得我今天能吃掉十八個不願意跟我做朋友的巧克力蛙。
然後明天我就可以考慮換一條蛇了。湯姆不無諷刺地說。
噢!佩格憤怒地抬起腦袋:你肯定揹著我有其他蛇了!是不是黃油曲奇?我上次就覺得,怎麼你說什麼它都聽,它那麼懶一條蛇,居然大老遠跑到禁林邊緣給你找東西。
那是因為蛇佬腔能夠讓所有蛇不由自主地聽話。現在從我的脖子上下去,這不是一根樹幹,你快錮得我喘不過氣來了。湯姆皺眉。
而佩格好像就是那條永遠不會聽話的蛇,是同類,也是絕對的異類。
她很快就忘記了可憐的十八個巧克力蛙,現在好像對黃油曲奇更感興趣:今天午餐有曲奇,我看到了的,快一點,湯姆,要不然我們就趕不上了。佩格高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