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定地選擇

堅定地選擇

第八十九章

這裡沒有任何佩格熟悉的味道。她曾經爬過這間房的每一個角落,再細小陰暗的地方也不例外。陳設跟佩格早上睡著時一模一樣,克拉布吃了一半的楓糖蛋糕丟在寢室正中間的方桌上,旁邊放置著一盆椒薄荷。

我發現你非常擅長狡辯,這樣很不好。湯姆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的:你想要證明什麼呢?證明馬爾福更加能夠理解你嗎?那你就去吧,你現在就離開這個房間,到他的身邊去。他甚至非常慷慨地為佩格開啟了門:佩格,去吧。去找你的朋友去吧,到他的身邊去,那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接受他的擁抱,跟他一起站在陽光下。哦,你們還會擁有更多的朋友,沙菲克和埃弗裡是嗎?他們還在前面等著你。

在他森然的注視下,佩格朝著門口挪動了幾步,她走得很慢,湯姆沒有出聲催促。走到門口的時候,佩格朝外面望了望,走廊寂靜無人,沒有任何聲音,她又轉頭看湯姆,他黑曜石一樣的眸子直勾勾地盯過來,寢室裡的燭影在他的蒼白的臉上搖曳著,他的表情時常隱匿在陰翳裡。

但是佩格沒有繼續向前爬行,而是停在了門口,沒有再朝前一步。她慢吞吞地轉過身子,纖細的身體在門檻邊擰轉過來,面朝著湯姆看過來。

為什麼不繼續走了?湯姆挑眉,惡意地歪曲佩格的意思:你不是覺得自己會選擇馬爾福,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嗎?為什麼現在會在這樣理所應當的事情面前猶豫?

我是出不去的,對吧?佩格問他,但湯姆只是抱著手臂輕松地站在一邊,沒有回答佩格問題的意思。

佩格用抱怨的語氣說:你總是這樣,從小就是這樣。在用魔法欺負孤兒院的小孩子的時候,把他們先放走,然後留一扇門,讓他們以為自己可以從你的面前逃開。他們奮力地用手去抓門,最後發現門是緊鎖的,從來都是無路可逃的,在得罪了你之後,你一定會報複回來,怎麼可能慷慨地放過對方呢。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湯姆,你就是這樣的小孩。

哦?所以呢?湯姆垂下頭看著她爬到他的面前,她向上探出腦袋,咬住了湯姆袍子的衣擺,含糊地說:所以我不會離開,我哪裡也不會去。

你覺得我不夠信任你,從來沒有相信過你說的話。把你當成一條什麼都不懂的蛇,利用你,忽略你。那麼佩格,為什麼要做讓自己痛苦的事情呢?湯姆刻意放緩了語氣,這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種詭異陰森的溫柔:我這一次沒有騙你,你可以離開這裡,去你想要的地方,跟那些好的、溫和的、善良的人做朋友。你會一直上升,不會下落,永遠告別潮濕陰暗的蛇的巢xue。也許馬爾福會幫你解開你的秘密,你可以用雙腿直立行走、奔跑,回到陽光下去。佩格,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因為湯姆一直說話,不願意搭把手,佩格又重新掉到了地毯上,在地上打了個滾。她慢吞吞圍著湯姆打轉,似乎在想那邊下嘴比較方便爬到他身上,不會被甩下來。在她學術研究的縫隙裡,她抽空搭理了一下湯姆,語氣像是很忙碌的家長在敷衍一個特別無理取鬧的小孩:好啦好啦,不要再說了。湯姆啊,你一定要從我的嘴裡聽到什麼答案呢?一定要我發誓說,佩格莉塔絕對不會離開你,要不然就天打雷劈變成烤蛇幹你才會滿意嗎?她又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不夠嚴謹:不,即使是這樣你也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因為你一向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我從來不相信誓言。湯姆輕描淡寫地說:你之前也向我承諾我不會欺騙我,可是佩格,你是怎麼回報我的?你隱瞞了我,站在了馬爾福的那一邊。

我沒有。佩格大聲地糾正:我連腿都沒有,怎麼可能站到阿布那一邊!

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湯姆輕聲說:從此之後,你就再也沒有選擇了。

選擇?佩格歪著腦袋說:在你九歲的那個冬天,我鑽進了你的袖子裡,我就已經做好了選擇呀。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凍死在了那場大雪裡。湯姆譏諷地說。

那樣的話,即使我被凍死了,也跟你不會産生任何關聯吧。對你來說,我只是冬天被凍死的幾百萬條蛇中的一條,你不會憐憫我,為我多停留一秒,同樣也無法以此來懲罰我。佩格輕輕地說:因為佩格莉塔和湯姆裡德爾是兩條完全不相幹的線。你在陸地裡,草叢裡,孤兒院的磚牆下行走,而我在雪層裡爬行。我們會去往不同的地方。

沒有那種可能。湯姆斬釘截鐵地說。

好吧,湯姆,你現在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佩格問,在湯姆探究的目光裡,她老老實實地坦白:其實是我今天早上躲在窗臺上吃了曲奇餅幹……然後還很不小心地把碎屑灑在了窗臺上,湯姆,你別這麼看著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個餅幹烤得太酥了,我就輕輕一咬,它就散開了。

湯姆輕哼了一聲,伸出了手臂,讓佩格重新爬了上來。他把這條小白蛇放在眼前,他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聲音很低很輕像是貼在佩格的耳邊,濕漉漉滑膩膩的水草一樣纏繞上她的尾巴:佩格,做錯了事情就是要接受懲罰。

你對我的懲罰就是把我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然後還裝成是寢室的樣子,把我關起來嗎?佩格嘀嘀咕咕:那你還不如把我餓幾頓。

她看了一眼湯姆好像有些意動,連忙補充說明努力挽回:沒有要你真的照做的意思。

接下來幾天我都不會來看你,佩格,你就安靜地待在這裡。沒有食物——我覺得你說的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辦法。湯姆冷冷地說:也許這樣才足夠讓你刻骨銘心。

聞言佩格憤怒地甩了甩尾巴:萬一我餓死了怎麼辦!不能矯枉過正啊!她依然苦口婆心地勸說:或者你讓我用尾巴寫一百遍我再也不騙你了也可以啊。不會吧不會吧,我們還沒有窮到付不起我的口糧的地步吧!

但是湯姆依然不為所動,他譏誚地說:沒關系,我的佩格,會有人來救你的。你不是認為他信任你嗎?那我們這一次就來看看,他是否會同等地信任你呢?

你要對阿布做什麼?佩格看著他:不能夠告訴我嗎?

不能。湯姆冷酷地說:佩格,你已經永遠失去了被信任的資格,你不會再擁有你的朋友的信任,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個騙子和小偷,你盜走了這一份信賴,然後轉賣給了其他人。在你張開嘴的瞬間,對方就知道你是背叛者,你的話從此之後成為了一段聒噪的音符,你留下的書信會變成一張廢紙,在你選擇說謊、隱瞞、欺騙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是你承擔的代價。你還會信任曾經欺騙你的人嗎?

會啊。佩格說:我不是一直都在信任你嗎?她的鱗片冰涼涼的,像是雪花一樣觸碰到湯姆的臉頰上,她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沒有關系,如果這是你的選擇的話。那麼選擇繼續相信,也是我的選擇。

奉獻出信任、奉獻出愛就是為了索取等同的信任與愛嗎?不用啊,不是啊。我們不是在集市上做買賣,我們不用度量衡和天平去評估愛,它的體積、它的分寸、它的數量和重量。把那些無私的愛慷慨地灑向海面,看它們在熔金色的夕陽下破碎成粼粼波光,我們是在愛海洋;把心頭的愛割下喂給饑餓的鷹隼,任它飽餐後飛往無垠的長空,我們是在愛天空。來引渡我,彎角的神,用鐮刀割下我的人生,作為渡河的筏子,在我們漂流的時候,我會剝開我剩下的血肉,讓水裡的魚兒銜著它們去找你——讓它們來拼湊一個完整的心髒,讓它們來向你宣佈我的死訊。

我在河裡死去,又會在愛裡重新長出來。不必為我難過,不必為我惋惜,不必為我痛苦。把這些富餘的情感拿去愛值得愛的人吧。我從不痛苦,因為這是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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