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元年，朝廷頒佈了一道詔書，想要禁止世家聯姻。但那時候老夫是關隴之首，這道奏疏被老夫帶人給按了下去。”
“所以，你們會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皇帝聯姻的物件都是當朝國公，和他打天下的臣功之子。”
“至於長樂公主……”高士廉瞥了一眼程處亮，“你多事了，就算是近親生傻子，你也不能阻止。未來輔機很有可能讓長孫沖和王家聯姻了。”
“那武勳世家呢？”程處亮問道。
“武勳世家受制於朝廷，不能幹出太大的動靜。就好比你爹程知節，他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馬踏烏水房，蕩平了清河崔家。但是他做了嗎？就是喊喊號子罷了，沒有皇命他能去嗎？就算是真的有皇命，他又能去嗎？你爹鬼精鬼精著呢，他知道在什麼時候，對陛下說什麼樣的話。你不如你爹萬分之一，你就是純粹的匹夫！”
“這……”程處亮的臉一紅，“舅老爺，你為何要和我結盟？”
“一樣東西，影響朝堂了，影響統治了，那就不能再要了。老夫一直想找機會脫離關隴，卻找不到藉口，你來了，老夫自然就坡下驢，黑鍋要你來背，他們不敢對老夫怎麼樣，只能罵你！”
高士廉笑了笑，“現在紙張都已經出來，書籍也出來了。你搞得印刷術陛下也和我略微的說過。我覺得，你的事兒能成。”
“高某是外戚，但自身的斤兩還是懂得，陛下給我的我可以受著，但陛下不給的，我不能要。”
“說起來老夫也要感謝你，你不搞出來《百家姓》，老夫可真就萬劫不復了。”
“舅老爺，我的印刷速度世界第一。北大書院將來也會開遍大唐的每一個角落。學院我會從幼兒開始做起，免除一切學雜費用，讓天下寒門人人都有書可讀，人人都識文斷字。”
程處亮擲地有聲，“想扳倒關隴門閥，首先要做的就是掃除文盲，讓人人都懂得儒學真諦，懂得做人道理！”
“這個想法很不錯。”高士廉點點頭，“另外，王通你要好好的用用，他坐鎮北大書院可不是小吉祥物。”
“舅老爺，王先生是純粹的人，他一聲致力於教育。小子不能因為一己之私，玷汙他。王先生在小子心裡是和孔聖人、老子、莊子齊名的存在。”
程處亮飲了一杯酒，“他們畢竟是王家的人，小子不能讓他們太難做，更不能讓他們兩面為難。這是為人處世的基本原則。小子在外面傳聞的品行雖然不好，但該有的職業操守，小子還是有的。”
“喂，聽見了吧？”高士廉大笑著，看向牢房外面的一處死角，“我就和你說，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這崽崽懂得輕重緩急。”
王通的身影緩緩出現，然後走進了牢房，坐在程處亮對面，神色十分複雜。
“王先生……”程處亮聲音有些結巴，“我就是……我那啥……哎呀，就是不能讓您一個純粹的人，身上出現汙點。就是不想讓王家的族志上，寫出來有損您聲譽的字眼！”
“處亮。”王通倒了一杯酒，“想做，就去做！王家的族志，是老夫寫的！別人沒權利動任何一筆，哪怕是滴上面一滴墨汁都不行！教育，就是不能分三六九等，關隴的人可以讀書，豪門望族可以讀書，憑什麼寒門庶族就不能讀書？世家是世家，教育是教育，不能混為一談。但如果有人想阻止老夫在全國辦學，那老夫也不會管他是不是世家，是不是豪門，定要要一個說法。”
“老夫給你交個實底，讓你心安一些。隋朝末年，老夫決定把自己的學問傳授他人，就在河汾設帳授學，十五歲從教，十八歲授教。不僅及門弟子多達千餘人，還結交了許多朋友和名流，其中光學學生就有薛收、溫彥博、杜淹等，亦師亦友的如房玄齡、魏徵、王珪、杜如晦、李靖、陳叔達等等。
門下大弟子竇威、賈瓊、姚義受《禮》；溫彥博、杜如晦、陳叔達受《樂》；杜淹、房喬、魏徵受《書》。李靖、薛方士、裴曦、王珪受《詩》，叔恬受《元經》，董常、仇璋、薛收、程元備聞《六經》之義。沒幾個人敢挑釁老夫的權威。”
【ps：這個是真的，諸子百家的五子有荀子、揚子，文中子，及老子、莊子，文中子就是王通，和老、莊齊名，神一樣的存在，大唐開國的那群宰輔，大多數都被他傳授過知識，牛人中的牛人。】
“不是……”程處亮瞪大了眼睛看著王通，“感情您老這麼牛呢？連房相、杜相什麼的，都是您的學生？”
“王績那是被你一壺酒收服了，真比學問的話，我那弟弟王績可不一定輸你！”
對於王通的話，程處亮一點都不否認，當時確實是投機了，如果王績和他比學問的話，哪怕是有後世一千多年的buff加成，也真不一定能比過王績。
“老夫的學生、朋友，雖不如孔聖人多，但也都是一方權貴，北大書院屹立在那，不會倒！做你想做的事情，老夫支援你！”
“謝王先生抬愛！”程處亮一拱手，“小子一定傾盡全力，讓天下人，人人有書可讀！給我五年十年的光景，我要掃除文盲！”
“嗯！”王通重重的點點頭，“天下書籍多在關隴之首，寒門庶族是因為沒有書籍才不能讀書，想讀書只能依附豪門。老夫家裡書很多，你可以敞開了印，還有很多都是孤本，就連世家豪門都沒有。”
程處亮聽到這一席話，更是底氣十足。
劉仁軌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見到傳說中的文中子，更沒想到身為世家之人，文中子為了教育大業，會做出如此決斷。
“但是，如果在短時間內動了豪門世家的利益，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吧？”劉仁軌問道。
“還沒到那個地步。”高士廉笑了笑，“老夫和王先生的威懾力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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