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實話,雖然我會用李郎中那樣的人,卻也不影響我欣賞你這樣襟懷坦蕩的人物,”尚書話鋒一轉,“只是……目前還有樁事,需要你為我分憂。”
“大人請講。”
“你也知道李郎中負責的那次貿易,很多貨物砸在手裡了,其中一部分原路退回給了商人,拿回了貨款,”尚書蹙眉道,“但是也有的商人逃跑了,完全找不到人了,只給我們留下一堆劣質的貨品。”
“是騙子?”
“想來如此,本官已經確保李郎中把貪下去的錢財都吐了出來,但這事兒總得有人處置,戶部不能白白吃這個虧,”尚書解釋道,“所以,我想把這樁事交給本官的得力下屬,也就是沈郎中你來解決。”
敢情前面鋪墊了那麼多誇獎,是先給個甜棗,以便忽悠驢心甘情願地拉磨。
驢乘月,不,沈乘月領命:“是,大人。”
“若需要向地方官府施壓,請他們幫忙追捕,可以用我的名義,我給你蓋印文書,”尚書補充道,“我知道這有些大海撈針的意思,難為你了,但有人騙到戶部頭上又全身而退,若傳出去,咱們怕是要成了笑柄了,所以盡量用心些。”
“大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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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上仍然是一盤散沙,那些進了大牢的官員被看管得極為嚴密,非但不許探監,連賄賂獄卒幫忙傳句話、送個飯都是萬萬不能。他們聯系不上外界,導致外面的親友有力氣也沒處使。
最終大家將力氣使得四面八方的,一時也判斷不出誰對誰錯,總之誰也不肯服誰。
亂成這樣,大概也是真正的聰明人不願摻和,幾名一品學士中,有位年老的告了病,還有個年輕些的更狠心,直接摔斷了腿。
戶部尚書自從想通了以後,也徹底不再憂心他們的事,每天坐山觀虎鬥,倒是生出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快樂。
沈乘月卻不肯讓他閑下來:“正好啊,他們罷朝了,左右閑來無事,大人拉他們一起加入貿易賺錢嘛。”
“他們此時應當沒有這個心思吧?”
“所以要您去遊說啊!”沈乘月鼓動他,“現在正是打拼的時候,您天天坐在衙門裡喝茶算是怎麼回事?”
尚書質疑:“你真的不是在報複我給你找活幹?”
“怎麼會呢?”沈乘月掰著手指給他分析利弊,“您看啊,現在行動,一能為戶部賺取金錢支援;二是其他官員都閑著,就您忙忙碌碌的,能在陛下眼裡落個好;三嘛,多拉些官員一起參與貿易,也能讓您在朝上不那麼孤立無援。”
“可這多事之秋,我真怕一登門就被趕出來了。”尚書不想去丟臉。
但沈乘月執意讓他去丟這個臉:“其實此舉也是在給他們個臺階下,畢竟這海外貿易是陛下要開的。百官現在騎虎難下,你把他們拉進陛下的生意裡,不就是讓他們服了軟卻不丟面子嗎?他們該記你的情才是。”
尚書看著自己的得力下屬,還是懷疑這廝是不甘心只有她一頭驢拉磨,要拉他一起下水。
於是沈乘月繼續努力:“想想吧大人,您已經得罪了翰林院,現在想名留青史,差不多隻有把海外貿易搞好這一條路了,這樣您還不想努力嗎?”
尚書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含恨看她一眼:“真該派你去內閣寫煽動人心的檄文!”
“大人慢走。”
某種意義上,沈乘月也算是一視同仁了,下屬要幹活,上司也別想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