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確定啊,”沈乘月坦然極了,“但這種事,寧錯殺不放過嘛。”
“所以,你剛剛……”
“所以要做兩手準備,待會兒官差來了,他們若是假的,咱們就是功德一件。”
“如果是真的呢?”
“那我可能要先跑一步,回頭再來撈你。”
杜成玉花容失色:“這麼無情的嗎?”
“但凡你跑得了,我就帶你跑了,”沈乘月遲疑,“但你這天生享樂的根骨……”
“倒也不必反複羞辱我的根骨。”
“其實是今天兩個殺手沒跟著我,咱倆要是都進去了,沒人來撈,我也不方便越獄,”沈乘月解釋,“等他們發現我不見了開始尋找,可能咱們已經在大牢裡和老鼠共枕眠了。”
杜成玉哽咽:“我明白了。”
“乖。”沈乘月安撫。
小孩緩過神來,聽兩人的對話都聽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不用擔心坐牢,他們真不是我爹孃。”
小孩的安撫比沈乘月有效些,杜成玉頓時安心了不少。
另一邊嚎啕的夫妻兩個終是引了不少圍觀者過來,女人上前討要孩子:“你跑不掉的!還不把孩子還我?”
男子也喊道:“來人啊,抓柺子了!”
“柺子?在哪兒?”有些不明真相的路人陸續被吸引過來,一看沈乘月和杜成玉,愣了愣,大概是覺得兩人實在不像柺子,才沒有直接沖上來,而是勸道,“快把孩子還給人家!”
“不是,這兩個不是柺子,是誤會那兩個是柺子。”圍觀了全程的人開口解釋,其他人卻沒太聽懂。只是見男子一臉焦急,女子哭得可憐,就紛紛替他們喊話,讓沈乘月交出孩子。
眼看鬧大了,那對兒男女卻不再進逼,而是悄然退到人群之外。倒是好心人們湊得越來越近,指指點點:“怎麼這年頭衣著光鮮的也當起了柺子?莫不是有什麼誤會?快把孩子還給人家吧。”小孩子解釋的聲音都被淹沒了。
“吵吵嚷嚷的,煩死了,再敢靠近,別怪我動……”沈乘月說著說著,忽然覺得不對,“等等,我是不是被沈瑕影響了?”從前的她似乎是會對被矇蔽的善良人更包容些的。而沈瑕,才是堅持被矇蔽的善良人就等同於惡人的幫手,不必對其包容的那個。
不行,這樣以後怎麼去鄙夷沈瑕沒道德?她搖了搖頭,一指人群之外,試著心平氣和地解釋一句:“人都跑了,還圍著我呢?”
“我們去報官,”那文士打扮的男子喊了一句,“各位麻煩幫我看住這兩個柺子!”
杜成玉無奈:“諸位還反應不過來嗎?真正的父母哪裡會跑?”
沈乘月不慌不忙地蹲下身撿了幾塊石子:“讓開,不然別怪我清出一條路來!”
有些人機靈,連忙從夫妻兩離去的方向上躲開,有些人卻還傻兮兮地看熱鬧。
沈乘月手腕一翻,數枚石子疾風般射而出,挾著破空之聲,直射向眾人眉心。中了石子的人紛紛倒仰,跌在地上,眼睜睜看著沈乘月上前,把大家的身體當作一道橋,施施然踩著過去,追上那對兒夫妻,一腳踢上那文士背心,把人踢倒在地。
“我讓你們趁戰時搞內亂,”沈乘月依樣畫葫蘆,又把女子踢倒,“前方戰士豁出性命去換大楚未來太平,你們倒是趁著亂象來斂不義之財,再亂搞一個試試!”
人群中已經有人認出了杜成玉抱著的孩子,急忙把孩子的真正爹孃喊了過來,幾方一對上,事情總算被解釋得清楚明白。
待官差終於前來時,兩名柺子已經經歷過暴風雨洗禮,都哭著抱住了官差大腿,恨不得立刻被押走。
沈乘月迴圈裡不知應對了多少次對自己千恩萬謝的人,此時熟練地應付著孩子一家,言語老套卻不乏情感,輕快又不失警示意義。
叮囑了大家最近因為戰事,附近幾座城可能會有些亂象,一定要看好孩子、注意安全後,沈乘月才癱坐在燒烤鋪子的椅子上,把這段小插曲拋之腦後:“我餓了,我希望這裡是美味的那一家。”
杜成玉看著她笑了笑:“的確是美味卻不甚幹淨的那一家。”
“有多不幹淨?”
“掉在地上的肉撿起來繼續烤,我親眼看到過。”
“也不是每天都會弄髒烤肉的吧,”沈乘月心懷僥幸,“反正就吃這一次,不會怎麼樣的。”
“是啊,不會的。”
自從離開京城,兩人算是活得越來越隨意了。
沈乘月最近還算清閑,真正的大戰怕要等到楚軍行進到夷狄國土之上時再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