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沈乘月見僕婦挽起袖口,恨不得現在就沖回去打人一頓的模樣,連忙勸阻,“只是假設,假設!沒說要真的給你升遷。”
僕婦冷靜下來:“不對。”
“所以,假如朝廷開設女子恩科,那些為了方便女子繼續照顧家人,而阻止女子參與科舉的人,做得可對?”
“不對!”
“辛苦你了,”沈瑕隨手摸出兩枚用來賞人的銀瓜子,遞給僕婦,“幫我把另一位叫過來。”
“是。”
“問完了?”沈乘月盯著她的銀瓜子,“你還有餘錢嗎?要不要出資建設我的地皮?到時候給你分紅。”
沈瑕沒搭理這個掉進錢眼兒的家夥,招手示意另一名僕婦走近些,又重複了一遍:“我有幾個問題想問,請你回答對或不對即可。”
僕婦點頭。
“你覺得妻子在一個家庭中很重要,對嗎?”
“對。”
“你覺得女子在持家掌家方面,要遠遠勝於男子,可對?”
“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笨的咧!”
沈瑕提醒:“回答對與不對即可。”
“對。”
“你覺得任何人的家裡都離不開女人,一個家庭的後宅理應交給女人來管家,可對?”
“對!”“現在有人提議,驅使女人離開家庭,剝奪她們的管家權,去做一些她們從未做過也未必擅長的事。為保護她們在家庭中的利益,百官勢必要進行反對,百官可對?”
“對!”
“女子在內宅經營多年,卻一朝被趕離,被迫進入考場,與男子競爭他們從事了千年百年的科舉,如果輸了就會被徹底扣上女子不如男的名頭,這不公平!要我說,提議開女子恩科的人簡直其心可誅!”沈瑕疾聲問,“我說得可對?”
“對!”
僕婦都被她的語氣帶得激動振奮起來了,沈瑕卻已經問完了,輕輕柔柔地一笑,掏出兩枚銀瓜子:“多謝你了,去歇息吧。”
“是。”僕婦見有銀子拿,就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所以,她們剛剛一個支援了科舉,另一個反對了科舉,她們無意間的反對與贊同只取決於我的問話方式,”沈瑕看著沈乘月,“這只是我臨時想出來的幾個問題,可能不夠完善,但道理是一樣的,你可以深挖一下如何用這種方式來引導其他人。除了少數頭腦足夠清醒且擁有堅定立場的人,大部分人都可以用這種引導的方式來擺布,吐出你想要的答案。”
沈乘月輕聲一嘆:“但我不該把她們當作我可以操縱的棋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沈瑕勸道。
“我……”
“姐姐,你想為女子開恩科,想要百年千年的後人受益,就不能太在乎現在人的看法,”沈瑕緩緩靠近她,將手搭在她肩上,與她對視,語氣輕緩,足夠蠱惑人心,“要書寫歷史的人是你,不是一群隨波逐流的蠢貨。”
“蠢貨?”
“這個詞也許是重了點,”沈瑕攤手,“但反對你開科舉的女子,在我眼中,與蠢貨無異。擺布她們,操縱她們,於我,良心無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