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已經睡下了?
是了,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應是早早便睡下了。
可就算她還醒著,自己又該和她從何說起呢?
說他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便心潮洶湧,立誓守護?還是說他自從得知自己的身份後,便比之以往更加不可收拾的,眼裡只看得見她?
是說她每一次落淚都會引得他心痛難忍,還是說今日看到那些大大方方來獻殷勤的人,自己心裡那快壓不住的妒火呢?
他原以為,能守護念兒一生,即使是以表兄的身份也是極好的。只是現在不知為何,只要想到她會嫁與旁人,心裡便如萬蟻鑽心般噬痛難當。
或許,他根本就不配說什麼守護,他只是自私而已。
自私地想把她據為己有,讓她一生一世都只能看得見自己。
思至此,許懷自嘲般冷笑一聲,當了人家十幾年的兄長,現在竟生出了這樣的心思…念兒若是知道了,定然是會厭棄他的吧?
可他想當的,從來都不是她的兄長……
一聲幾不可聞的喟嘆從苦澀的喉嚨中發出,他又抬眸看了眼院內,最後帶著滿身落寞,轉身離去了。
……
翌日,一大早許念便起身了,聚精會神地試了下內力,又痛快地練了一個時辰的鞭子。感覺到身體和武功都在慢慢恢複,渾身舒暢。
盡管握著鞭子的手仍有些發抖,但練武時那種全身上下都由她隨意掌控的輕盈與自由,令她十分著迷。
結束後,她將鞭子遞給春意,便回房沐浴更衣了。又細細打扮了一番,滿懷期待地等著蘇若錦的到來。
心裡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打鼓,不知道此番蘇姐姐前來是何用意,一會見面了自己又該說些什麼呢......
正想著,春意便從門外進來稟報:“小姐,蘇小姐來了。”
許念一聽,連忙起身去迎。才剛走幾步,就迎面看到了那個溫柔纖細的身影跨入門檻,轉身抬眸間,四目相對,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一時無言。
蘇若錦壓了壓眸中情緒,側身小聲吩咐道:“桃兒,你先在外候著。”
許念也微微側身看向春意,春意立馬會意,行了一禮便也出去了。
房間內只剩下她們二人。
“我原以為,你不會想見我了。”蘇若錦沉吟片刻,眸光複雜地望向許念,說出了第一句話。
許念聞言,眼眶有些泛紅,快速向蘇若錦走去:“怎會是我不想見蘇姐姐,分明是姐姐惱了我......”
“誰讓你當日昏了頭,如此不顧惜自己?”被許念攙扶著走到榻上坐下,蘇若錦說話仍是半分都不客氣。
許念失笑,心裡知道她只是嘴上不饒人,便乖乖認起了錯:“好姐姐,是我錯了,我不該如此任性妄為,讓你為我擔心。”
蘇若錦一聽這話,哪裡還有脾氣,忙握住許唸的手,目帶關切:“現下二皇子已經退婚,你,可還心繫於他?”
許念聽到二皇子三個字,哪怕已經盡力維持鎮靜,手仍是不自覺一緊,被蘇若錦察覺。可觀許念神色,早已不像昔日那般傷情混沌,只是帶著一股子冷絕之意。
“念兒,你莫不是因愛生恨......記恨上二皇子了吧?”蘇若錦面帶詫異,似乎煞有其事般,很是緊張。
許念聞言連忙擺手:“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我對他哪兒還有什麼愛,我現下最大的心願就是親朋安康,其他的,什麼也不想了。”
蘇若錦聞言又是一驚,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戰戰兢兢,杞人憂天了?難不成真的是受了這退婚莫大的刺激,竟一夕之間變得如此謹小慎微了麼?
思至此,她眉頭緊皺,內心又是一陣難過。要是自己當日沒說那些氣話,而是在她最無助之時陪著她,那該多好......
察覺到蘇若錦有些神傷,許念朝她寬慰一笑:“姐姐以後可要常來,有姐姐在,我必克己複禮,絕不會再做出那等荒唐事了!”
蘇若錦聽到這話失笑,輕拍許念額頭:“你這個飛揚的小丫頭,我可未必能管得住你。”
許念也跟著笑,一副不信的樣子:“姐姐可是丞相府嫡長女,家中好幾個弟弟妹妹都能管得,如何就管不住我了?”
蘇若錦聞言眉眼黯淡了幾分,似乎不願談及府內之事,岔開了話題:“念兒,現在聖上下旨廢婚保約,用意極深。今後你的婚事怕是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許念平靜的眸中掠過一絲狠厲:“我知道。” 只是希望,那一天不要這麼早到來。至少,先讓她想好保全將軍府的萬全之策。
略微斂下心神,許念又調笑般看向蘇若錦,問道:
“那姐姐呢?今後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