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又捋起鬍子賠笑道:“三公子莫怪,莫怪,這丫頭性子總這般莽撞,叫您見笑了。”
容知斜眼瞪這老狐貍一眼,卻聽到方緣近輕輕笑了一下,溫聲道:“君子重然諾,晚輩不會食言的,您也莫要再責罵夏官正了,別嚇到她。”
這只是句不鹹不淡的軟話,可容知的心也跟著軟了。
容韻哂笑道:“三公子,這您可看走眼了,我家這小畜生,天塌了都不會怕……哎!你做甚!”
他話說一半,老臉一綠,就見容知不管不顧一把抱住面前的三公子,摟著人家嚎了個昏天黑地。
方緣近垂下眼睛,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全都沾在他錦衣的前襟上,濕濕黏黏一大片,俊臉不禁皺了起來。
他伸手輕輕撚起她衣袖,將她往後扯。容知不為所動,手臂在他腰上收得愈發緊,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粘著他。
容韻驚得動彈不得,慌口不擇言道:“哎,也怪三公子您姿容太過出眾,讓這小畜生色膽包天,言行這般出格……哎喲我的祖奶奶,別號喪了,快給老子松開!”
容知感覺著懷抱中的溫度,想著之前種種苦楚,一門心思就是哭,任誰也奈何不得。方緣近拽她幾下,見徒然無果,便無可奈何作了罷,只得半張著雙手由著她。
一直等到她哭夠了,哭累了,才從他懷中抬起臉。紅紅腫腫的眼望了他許久,她忽而又甜甜笑了。
“別來無恙呀,監正大人。”
方緣近倏然就怔住,感覺自己的耳朵熱騰騰的。他只得輕咳一聲,不自在地理了理亂七八糟的衣襟,正欲問個明白,耳邊卻傳來腳步聲。
容知也循聲轉目,發覺來人竟是木頭和天權,不禁有些驚喜。
想來自己將死那時,木頭的哭喊聲還猶在耳邊,這般再次相見,不由就百感交集,親切不已。
見狀,方緣近隱隱蹙起眉頭。
這夏官正方才正沖著自己笑意盈盈,可看到開陽和天權露面,卻仿若比之前更為欣喜有加,讓他心裡別別扭扭。
容知這一番又哭又笑,讓木頭也大為惑然,他狐疑地打量過眾人,拱手道:“少主,這二位是……”
見動靜已是大到驚動方家其他人,容韻老臉實在掛不住,扯出個難看的笑容道:“三、三公子,我二人今日就暫且告辭,待他日再來叨擾。”
說完話,也不等方緣近回答,一把拽起容知,逃命似的遁走了。
見他們離開,木頭單刀直入道:“少主,您怎的就將那小姐惹哭了?”
方緣近立刻道:“我什麼都沒做,是她自己撲上來的。”
木頭又道:“那、那位小姐看到屬下們過來,怎的反倒又笑了?”
方緣近微怔一瞬,回身便走,冷冰冰道:“我怎麼知道。”
跟在最後的天權聽了半晌,似是靈光乍現,伸出手點點太陽xue:“莫非那位小姐,腦袋有點不靈光?”
木頭以拳擊掌,點頭認道:“我看也像。”
方緣近微微側首向後,肅下聲調:“莫要妄加揣測。”
身後兩人拱手稱是,不再作聲。他邁步跨進迴廊,心中卻想,日後除卻公事,對這位夏官正,還是敬而遠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