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眼瞟著方緣近,“沒想到啊,當年的小妖女,竟出落的這般亭亭玉立……”
容知停下腳步,舉目四望。
這廟宇似多年未曾修繕,殿牆斑駁,屋宇破敗。
即便如此,卻難掩層樓疊閣錯落有致,依稀可見之前宮觀嵯峨。遠望正殿,搬鰲坐脊,翹角淩空。
只是,不論是這地方,還是面前的姜道長,她都全無印象。
心中正唏噓,聽見姜住持又問:“那塊千年老寒冰呢?怎的沒與你一同回來?”
容知錯愕道:“您是說……薄牢?”
她望過姜住持一眼,又望方緣近,再四望龍神廟一番,迷惘道,“我與他確實有幾分交情,卻不知他的身份。莫非薄牢……也與龍神廟有淵源?”
姜住持顯得比她還錯愕:“你竟不知道?”
方緣近將兩人的錯愕打斷,指指面前直聳而上的階梯。
“上去再說罷。”
邁步踏上石階,姜住持依舊喋喋不休。據他所言,上方正殿名為天龍殿,是這龍神廟供奉所在。
而他們腳下看似無盡的石階,喚作百尺樓,含著“上百尺,拜天龍”的寓意。
好不容易走到正殿前,姜住持卻沒引他們進去,而是繼續向西,進了一條迴廊。
廊邊兩側古柏森森,膊幹傾斜,遮出一片天然陰涼。一個古亭赫然在前,亭前一方大匾,匾上書,翠雲亭。
三人進到亭中,自石桌邊而坐,四外寂寂無聲,和風伴耳,意境空明。
只是有姜住持這人在,實在難得片刻清靜。
他急著問道:“小妖女,你當真不知薄牢是何人?”
容知也不介懷他口中稱謂,只老實搖頭。
方緣近以兩指扣了扣桌面,悠悠道:“道長,慎言。”
姜住持一滯,忙清清嗓子,斂容道:“那你可知,你身帶辰龍血脈?”
容知漫不經心道:“我只知道我是龍眼變的,至於血脈不血脈,那都無所謂。”
見她渾不在意的模樣,姜住持不以為然,嘆道:“非也,你既能修成他心通,便是有辰龍血脈之證。只有具備龍識,才能成心通。”
容知怔怔,坐了端正:“那薄牢也會……莫非……他是龍?”
姜住持又賣關子:“非也、非也。如此說來,這六道之間三千大千世界,百萬眾生,也只你與他血脈相同。”
姜住持面上顯出些正色,與他十分不相稱。
“薄牢因罪罰被辰龍降下人世,困在了人間。所以同你一樣,是半人半龍。”
容知瞠目結舌。心覺不可思議,卻不由信服。
道士接著道:“所以他才巴巴隨在你身後去了京城。那塊老寒冰為人孤傲,又厭煩塵世,可能唯獨與你,才能透出些熱乎氣來。”
聞此,容知憋出一個苦笑。
難怪知道她學會他心通之後,薄牢的態度就那般曖昧不明。百般維護不說,還心心念念,一定要將自己留在他身邊。
想起季行遠之前說過,薄牢與她,很有幾分神似,像是失散多年的親戚。
沒想,竟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