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荊州百姓,前來投奔殿下,只求有口飽飯,什麼髒活累活,我們都願意幹!”
“我乃荊州王手下校尉,帶兄弟與家人前來投靠殿下。”
“我們是益州百姓,益州王殘暴,以百姓充軍糧,我們只求一活路。”
……
來自四面八方的人,默契有序的報著家門。
城牆上,胡天天緊了緊頭上的官帽,道:“荒唐,荒唐,這與造反有何區別?殿下三思,不能將他們放進來啊!”
謝微塵的目光落在他面上,欣賞著他的焦急與恐慌,薄唇輕啟:“郡守如此忠心於陛下,不如孤讓人備快馬,由你去上京將此地情況告知陛下如何?”
“這……這……”胡天天的眼珠滴溜溜的轉,“殿下,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從永寧郡快馬去上京,必定走荊州官道,揚州都遭了蝗災,荊州離上京如此近,肯定好不到哪裡去,我這半路上連人帶馬,都能被蝗蟲啃幹淨嘍!”
“說不定今年這飛蝗不從上京過呢?”謝微塵將目光移至茫茫蒼野,不辨喜怒,“行宮養了匹日行千裡的駿馬,我讓人牽來賜予太守。”
胡天天雙膝跪地,抬手扇自己,“我這嘴就是賤,殿下當我是在放屁就行!”放著交州的好日子不過,巴巴跑去上京,腦子長瘤,才能幹出這樣的蠢事。
等到城牆下的自報家門的喊聲止住,謝微塵才走近牆邊淡淡開口,“我已知曉你們的來處,胡太守會安排你們的住處,想面見孤者,後日早間帶上拜帖,自會有人接見。”
他回頭交代道:“孤還有些事情,下面這幫人就交給胡太守安置。”謝微塵拉著蘇落,轉身離去。
蘇落小聲提醒:“這胡太守就是一包草,這事兒他幹不好。”
“幹不好,才能罷免他的官職,小心臺階。”沿路的火把發出嗶啵的聲響,將山風烘烤的炙熱無比,光影在臺階上明滅浮動,謝微塵接道:“肥蟲養了三年,本打算讓鐵家三兄弟洗劫太守府的,現在看來不用了。”
夏初本是農忙季,本應一心撲在田地上,但今年卻是亂的很。
街道上不光有流民四竄,還有南巡將軍派來挨家挨戶徵糧的兵士,交州不止永寧郡,其它郡縣也是一團亂,因為來投靠的人是在是太多了。
同時安排這麼多流民,胡太守忙的焦頭爛額,效率低下,但好處卻撈了不少。
來投誠的富商,謝微塵拒絕了他們獻上的財帛,提供了安身之處,讓他們自尋出路。投誠的軍士,謝微塵做主,他們入交州軍籍,然後派去開墾荒地,種夏糧。至於上京來的官員,謝微塵在城門前殺了他們,能在謝靖手下做官,必定圓滑世故,不是省油的燈,又背主,留不得。
關於胡太守,謝微塵還沒來得及揪他的小辮子,他便被人發現死在了臭水溝裡。仵作驗屍後,發現他是被一塊碎銀噎死的,身上還放了一封認罪書,交代了一生的罪行與藏財地點。
郡守府的米糧財帛,蘇落帶人不分白天黑夜的點了一週才算盤點完。
那些流民,最後是謝微塵接手重新安排的。
時光輾轉,來到了早秋時節。七月流火,暑熱減退,天氣轉涼,稻杆被結結實實的紮好,堆成了垛,田間播撒了紫雲英種子,用於肥田。
期間傅偃派人送來了信,告訴蘇落他會去查問,餘亦南片面之詞,先不用著急。
但沒等到想要的訊息,蘇落的心日日七上八下,難以放鬆,還是與謝微塵說了。
謝微塵沉默了片刻,反倒先來安慰蘇落。似乎他自己命沒蘇落的心情重要,謝微塵告訴蘇落,“路是自己走的,氣運只佔了一部分,偷來的永遠不是自己的。若是實在放不下,他可以安排人手,殺了餘亦南,一了百了。”
蘇落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她與謝微塵商量後,決定在餘亦南拔營回上京的路上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