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傅偃你放肆,快來人給他拿下!”老底被揭,謝靖的面容頓時扭曲得猙獰可怖,帶著幾分歇斯底裡。
“我看誰敢!”傅偃高舉紫金令牌,發出一聲厲喝,“我右手上的令牌名喚紫薇令,為大周開國皇帝所造,見令如見聖祖!”
傅偃上前,將令牌亮給圍上來的兵卒相看,兵卒雖未見過紫薇令,但本能已足夠讓他們退去。
大周紫薇令,代表帝王的絕對信任,歷來傳的是帝王心腹,是百官夢寐以求的榮耀,傳到謝靖手上之後,已有幾十年未曾現世,宮內曾一度有流言傳出,說紫薇令已經丟失。
傅偃收回右手,目光落於令牌上:“這令牌還是我答應隨你上京為官那天你親自給我的,你猜那天為何我突然改口答應?”
傅偃一步步朝謝靖走去,沒給謝靖說話的機會,“因為我在你下榻的地方見到了失蹤已久的月歸,這官位厚祿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這上京就像囚籠,最後,每一個人都會被折磨的面目全非。你猶豫,想逼阿瀾吃那不幹淨的丹藥不就是想毒垮他的身體。多年如鯁在喉,你不就是懷疑我與月歸有染,阿瀾是我的孩子!”
“一派胡言!”謝靖顫抖著伸出指尖,指向傅偃的鼻尖。
“我一派胡言,陛下你有證據說我是一派胡言嗎?”傅偃諷笑,開啟懷中的木匣,多年摩挲,木匣表面都被盤起了包漿,“我知你沒有,但我有!匣中婚書我小心存放了近三十年,還有這兩根雁羽是月歸回贈我的,這些喜燭是我們親手做的,阿瀾若是我的孩子,我怕是做夢都要笑醒!”
兩行清淚從傅偃眼眶中流出,他將木匣放在地上,很快周圍的識字的人全都圍了上去。
錯開人群,傅偃與謝靖的目光交彙,“謝靖,丹在何處?我替他吃!你這生身父親不給他生路,就讓我這個養父來給。紫薇令出,就算是弒君大罪也能免除,得一生路。今天我將此令贈予我子阿瀾,願他今後得償所願,長命百歲!”
謝微塵想起身過來,被及時趕到的蘇落按了回去,“殿下,此時你若好好的走過去,一切都白費了,那是先生與謝靖的恩怨,一口氣憋在心底幾十年,該出了。”
“他會殺了先生的!”謝微塵眼尾泛紅,長睫上沾染了濕意。這世上大概只有他是最瞭解謝靖的,他眼裡一貫容不得沙子,若看誰不順眼到極致,那人定見不到日出的太陽。
“要救也是我去,殿下是我們的底牌,不到最後不能出!”蘇落說完,用力按了按謝微塵的肩膀。
謝靖望向四周指指點點的百姓,竊竊私語的官員,突然仰天長笑,“三書六禮沒走完就是沒走完,謝瀾是我的親子又如何?月歸厭惡他,所以朕也厭惡他,皇宮高牆,沒有庇護的孩子卑賤如野草,朕也是這麼熬過來的,老子熬得住,他便也該熬住!”
“你看,朕求了半生的仙鬼,今日終於有進展了,等朕求得長生丹,變回年輕摸樣,再複活月歸向她道歉,我們馬上就能迎來新的孩子,這太子朕想讓誰當就讓誰當!”
謝靖比傅偃年輕將近十歲,平日裡吃穿又精細,所以看起來比枯瘦的傅偃高大不少。
謝微塵正欲掀開蘇落的手起身上前,一雙修長寬大的手更加快速地按住了他。
淡淡的月季花香傳入鼻腔,蘇落認出了對面頭戴帷帽的男人。
是他,重生那晚遇見的國師月琳琅。
“殿下好久不見。”打完招呼,月琳琅取走了放在謝微塵榻上的異石,又從袖口裡取出另一塊,他小聲對倆人道:“這贓物我就順便幫你們銷毀了!”
蘇落心中一驚,月琳琅居然與謝微塵認識,還知道她想找機會毀石頭。
謝微塵一巴掌拍開月琳琅的手,嫌棄道:“你來湊什麼熱鬧?觀星臺上的雞吃完了,所以出來採買?你給蘇落的披風我已差人修補好,還了回去。”
風吹起帷帽上的白紗,露出月琳琅狹長的眉眼,“是吃完了,披風也已收到。剛才我日觀星像,一切重回正軌,我的使命結束了,所以幫你們擦完屁股就該走了。”
月琳琅鄭重對著謝微塵行了一個奇怪的禮,“殿下的命運本不該如此坎坷,我代好友給你致歉,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望殿下好好珍惜。”
月琳琅說的模稜兩可,但謝微塵聽懂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終結迴圈的解脫,而是本能側首,望向身邊的蘇落,“他也是你送來的?”
月琳琅淡淡一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總之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這緣分殿下可得抓緊了。”
霎時,謝微塵心中翻起驚濤駭浪,目光一瞬間變得極為恐怖,綿密的痛感從心底傳入喉尖,每次呼吸都帶著莫名痛意。
所以他與蘇落硬生生錯過了三次嗎?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他與他同為男子?萬般猜測如海中急浪一齊湧入謝微塵的腦海。
“你倆在打什麼啞謎?”蘇落站在一邊,聽的雲裡霧裡。
月琳琅掀開帷帽,從懷裡掏出一袋谷種丟給蘇落,然後道;“1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快馬加鞭去南方,好好找個地方種,不然對不起我花掉的尾巴!”
“?!”蘇落懷疑自己聽錯了,正要細問,卻見月琳琅突然淩空而起,飛到了臺上,口粗忍不住爆出,“我草!”這是來了個真的?
人群發出驚呼,傅偃與謝靖的也暫時偃息旗鼓。
月琳琅手心泛起金光,兩塊石頭瞬間化為飛灰隨風散去。頭上狐貍狀的金冠顯現,白色直裾逐漸化為黑金相間的多層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