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蘇落踮腳扒著粗糙的牆稜，確定王府大門不會再次開啟後，才小跑到段行霜面前蹲下安慰她。
“別哭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其實這些嫁妝也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段行霜聽蘇落提到嫁妝，哭的愈發厲害了，她抽噎回道：“哥哥……哥哥把娶媳婦的聘禮都……嗝，拿來給我當嫁妝了……我一個人送不回去，姻親關系也被我搞砸了！我好像一直都很沒用只會拖後腿。”
蘇落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緩友善，“怎麼會呢！姻親關系需要男女雙方共同維護，單靠一方是難以維系的，朔州離此地路途千裡，帶著這麼多財物，就算是個壯漢也難以安全到達。護送你來上京的人呢？”
大抵是蘇落的安慰起了效果，段行霜抽噎漸止，吐字也清晰了很多，“朔州還在打仗，哥哥的人送我到上京之後便回去了。”
蘇落從懷裡掏出哄謝微塵吃藥的蜜餞遞給段行霜，“吃點甜甜嘴，心裡會好受些。”
“哥哥說，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嘴上雖是拒絕，但段行霜的眼神卻是十分渴望的，因為她從昨夜開始就沒吃過任何東西。
段行霜拒絕的話還未說完，謝微塵纖美的手指便從蘇落身側拂過，順走了蘇落手上的蜜餞，“你哥哥說的對，的確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裡面極有可能加了一些不好的東西，比如蒙汗藥。”
“……”
蘇落瞪大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這是她認識謝微塵？怎麼突然學會嚇小女孩了。
謝微塵修長的手指剛拈起第二片蜜餞，蘇落便眼疾手快地搶回了裝蜜餞的小布袋。
“你看，他吃過了，啥事沒有。”蘇落道。
段行霜用水靈靈的大眼，仰頭望著蘇落和她手上的蜜餞打了一個格外清脆的嗝，不知是餓嗝還是哭嗝。
蘇落扶起段行霜，將蜜餞放到她手上。段行霜看看謝微塵又看看蘇落，最終選擇吃下著蜜餞。
蘇落鬆下一口氣，願意吃東西就好，願意吃就代表著她還想活。
“有什麼打算嗎？”蘇落問道。
“我不知道？清白已失，以後我也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了，沒人會娶我的。”段行霜的話語很平淡，淡到彷彿說出口的只是稀疏平常的小事。
瞬間，蘇落想到了前世她死後，餘亦南提到蘇煙給他下絕嗣藥，“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餓極了，段行霜三兩下便將半袋蜜餞吃了幹淨，“天微亮時，世子妃闖入了我的院中，給我灌下了絕嗣藥，她說長子只能由她的腹中出生。”
果然。蘇落下意識看向身後的謝微塵，謝微塵朝蘇落搖了搖頭，表示他也沒辦法挽回。
“要不要跟我走？我府上正缺灑掃的奴婢。”見她猶豫，蘇落加了把火。“還是……你想留在餘亦南府裡繼續當妾？”
天知道，前幾日偌大的太子府她一個人擦了多久。
段行霜挺直了脊背，搖頭道：“不，我從來都不想做妾，我只是沒得選，生來庶出，我見過太多妾室悲涼的下場了，我跟你走。”
蘇落笑咪咪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姑娘！那我們一起收拾下你的嫁妝，等你的哥哥不打仗了，就寫信讓他來接你。”
有了落腳的歸處，段行霜也不哭了，十分熟練的開始收拾東西。
“我叫段行霜，今年十六，你叫什麼名字？”
“蘇落，今年十五。”
“你與原本的世子妃同名！”段行霜驚嘆道。
“湊巧而已，蘇大小姐比我大一歲，而且我是男孩子，只是在變聲期，音色不太明顯。”蘇落一本正經的開始給自己安馬甲。
“也是，女子及笄後才能嫁人，是我多想了。你身後那位哥哥叫什麼名字？”
謝微塵正十分隨意地幫蘇落整理著散落的綢緞，他答道：“謝瀾，字微塵。”
“你……你和太子殿下同名？”段行霜一驚，手中的象牙梳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