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句長相與多數人不同,辛辭猜測道:“是六皇子,對嗎?”
孫昭點點頭,接著道:“不錯,正是六皇子商棧。他被從冰窟窿裡救出來以後,就感染了風寒,一直高燒昏迷,遲遲不見好轉。
那時,四皇子剛夭折不久,皇帝無法接受再失去一個兒子,鐵了心要徹查此事。
只是,當日商棧待的地點實在有些偏僻,沒什麼人在場,加上許多大人不想趟這渾水,勒令自家小孩不要亂講,這樣一來,各種細節便只能等商棧醒來才能徹底弄清楚。
不過,朝中雖未對此事做出判斷,但大家卻是免不了在私底下猜測,一時之間,朝堂上盡是吏部尚書之子企圖謀殺六皇子的傳言。
就在大家紛紛認定這就是事實之時,昏迷半個月的六皇子終於醒了過來。”
說至此處,孫昭截住話頭,問辛辭:“你再猜猜,六皇子醒來後是怎麼說的?”
辛辭稍作思索,道:“他說是他自己掉進去的,是嗎?”
孫昭點點頭,稱贊道:“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有帝王之風,謀略和揣度人的本事都是上等的。那日,商棧的確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還說是他自己有夜盲症,沒看清路才掉進了冰窟窿裡。”
辛辭望著湖面上粼粼波光,沉默片刻,問:“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真的是吏部尚書之子推了商棧嗎?”
“推商棧的人的確是吏部尚書之子,但這只能算是真相的一半。”
聞言,辛辭驀地轉頭,追問道:“那真相的另一半是什麼?”
孫昭從地上撿起一個小石子,用力一拋,伴著砰的一聲,小石子在遠處湖面炸起一簇水花,待湖面平息,她緩緩道:“六皇子掉下去的那個冰窟窿,是他自己提前鑿開的。”
聽到這,辛辭的眼眸瞬間睜大,“他是料定了會有人推他嗎?”
孫昭搖搖頭,“我猜他也是在賭,只要讓他賭到了,他就能借此拉攏人心。”
身為特警,辛辭雖然已見過許多令人瞠目之事,但聽到一個六歲的稚童竟能為皇位算計至此,心中還是頗覺震撼。
她自我消化半晌,隨即又想到一件事,“那個幫忙喊救命的小孩,是不是你?”
孫昭挑挑眉,道:“不錯,正是在下。另外,看見他偷偷鑿冰的那個人也是我。”
辛辭點點頭,默默道了句,“怪不得,你能把事情的真相瞭解得這般透徹。”
孫昭又撿了幾顆石子,慢悠悠地往湖裡扔著,“那麼現在,你還是決定一直關著六皇子嗎?”
辛辭轉頭看向皇宮內那些忙碌的身影,語氣堅定,“嗯。比起他個人的心計,我更相信民心所向的力量。”
蕩著漣漪的湖面在陽光下閃著金光,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孫昭將視線從湖面轉至辛辭,道:“其實,我也有一個疑問,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商棧在全國各處埋了火藥?”
記憶回到那夜崖底的纏綿,當兩半玉佩入手,辛辭終於將原身的記憶拼湊完整。
“是家母臨終前告知的。這原本只是家父的一個猜測,他原本打算從西域回來後再去細查此事,誰料卻是一去無回。”
或許是有了原身的記憶,提到辛將和辛夫人的離世,辛辭也不禁有些傷懷。
見辛辭難過,孫昭自知問了不該問的,剛想開口安慰幾句,誰知,還沒等她開口,一道攜風的冷箭就從遠處疾速而來,目標直指辛辭。
此時,正往這趕來的商挽蕭恰好看到這一幕,心間登時收緊,打顫的手比腦子快,只見他迅速將長劍甩出去,一聲叮的脆響,冷箭在觸及辛辭之前被彈飛出去。
下一瞬,商挽蕭就奔至辛辭身邊,明明涼箭已被打落在地,他還是無措地手忙腳亂,來來回回把辛辭看了好幾遍都不能放心。
看著商挽蕭急紅的雙眸,辛辭牽住商挽蕭的手,輕聲安撫,“沒事的,商挽蕭,我在這。”
聽到辛辭的聲音,商挽蕭才漸漸平靜下來,緊緊盯著辛辭,以確保眼前的並不是幻覺。
“這箭和射死三皇子的那支好像啊!”
孫昭的聲音自幾步外傳來,辛辭牽著商挽蕭走過去,接過長箭看了片刻,後問商挽蕭:“你可看清射箭的是什麼人了?”
商挽蕭點點頭,開口時聲音還在略微的打顫:“看著像是那日在半山腰,見到的那個披鬥篷的丫鬟。”
“阿蘇?”得知來人是誰後,辛辭立即轉身對孫昭說:“麻煩你和武副將帶人去守好地牢,千萬不能讓商棧被劫走。”
說完,辛辭又看向商挽蕭,道:“我們帶人去封鎖皇宮,今日務必要將她抓住。”
此事的嚴重性不言而喻,幾人誰也不敢耽擱,皆是立即行動。
上次行刺是在夜裡,加上沒人看清行刺者是誰,讓兇手逃之夭夭,這次情況卻是截然相反,不出一炷香,辛辭和商挽蕭就在地牢門前截住了阿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