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本能般地,商挽蕭抬手接住馳來的刀柄,後猛地轉過身去。
七八丈之外,那道熟悉的身影闖入眼眸,商挽蕭心間不由一顫,緊緊盯著那人,連呼吸都放緩了。
長刀在手,觸感是真,可他仍然不太敢相信,不遠處的那人也是真。
畢竟,此前的日日夜夜,他已數不清有多少次看到辛辭回來,可等他要伸手去抓時,那道身影便會在一瞬間飄散,接著,便是他猝然驚醒,獨留一室傷懷。
“商挽蕭,小心身後!”
話音傳來,緊隨而來的是幾支奪命箭羽,一支支皆刺穿朝他揮去長劍之人的喉嚨。
看著身側紛紛倒地的屍體,商挽蕭終於意識到那不是幻覺。
如死灰般的心在一瞬間複燃,再抬臂揮刀時的動作又如從前,甚至更為兇狠,他刀刀致命,在其身前殺出一條血路,直奔辛辭而去。
時隔多日,兩人終於重新肩並肩而站。
商挽蕭看著辛辭,他想伸手去拉辛辭,可手伸至一半,又如懸崖勒馬般驀地撤回。
他滿手沾染汙穢骯髒,其上的鮮血也早已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哪個刀下亡魂的。
他怎能用這樣一雙手去觸碰辛辭。
蜷縮的指間收於腹側,急切地想要伸出,卻又極致地剋制。
“辛……”話音未完,商挽蕭就忽地頓住,辛辭竟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那人眉眼彎彎,但目光堅定,“商挽蕭,咱們一起把安寧還給天下,好不好?”
商挽蕭垂眸看看那雙牽住的手,後抬眸輕聲應了句“好。”
辛辭歸來,於商挽蕭而言,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更是救贖和重生。
而對商棧來說,這卻是當頭一棒。
他猛地拔出極少出鞘的長劍,驚得一旁的西域士兵皆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皆大喊,“教主,不可!”
作為永生門教的教主,動手殺生是大忌,但商棧全都顧不得了,他決不能容忍將即將到手的皇位拱手讓人。
“給我殺!誰敢退一步,朕先殺了誰!”商棧瘋了般,怒吼道。
看著縱馬朝他們逼來的商棧,辛辭未退半步,颯然道:“將士們!一年前,我的父親,你們的將軍,受人構陷蒙冤而死,而今,陷害他的仇人就在此地,大家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失去將領之痛,流落邊疆之苦,慘遭汙衊之仇,終在這一刻爆發,所有將士不計生死,皆奮力朝商棧攻去。
形勢在一瞬間逆轉,那些意志本就不堅定計程車兵,見商棧大勢已去,紛紛轉投辛辭。
兵敗如山倒,商棧一方被殺的殺,被囚的囚,沒用多久,站在他身旁計程車兵已不足十人。
商棧披頭散發,先前的溫文爾雅早已沒了蹤影,他啐出一口血,慢慢勾起嘴角看向辛辭和商挽蕭,以及那幾萬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的將士。
“蕭王,蕭王妃,我奉勸你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若是你們不小心把我給殺了,那天下人就要給我陪葬了。”
辛辭眉心皺皺,抬手朝將士做了個暫時停下的動作,後看向商棧,“你什麼意思?”
商棧轉轉手腕,他嘴上學著爆炸的聲響,後將五指驀然張開。
商挽蕭下意識要將辛辭攔到自己身後,卻被辛辭直接制止,“說好的要一起面對,你獨自擋在前面算什麼,再說他手裡什麼也沒有。”
話落,商棧就哈哈大笑起來,“是,我手裡是什麼也沒有,那是因為我早就把這份厚禮給送出去了。只要我一死,這天下,以及你所在乎的黎民百姓,都將被炸為灰燼!”
恍若如夢方醒,辛辭面上生出灼色,“你在各處提前埋了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