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記憶中的那灘黑血,辛辭猜測劉大人應是中毒而死,若想找到下毒之人,必先知道此毒為何物,發作時間為多久。
死者被害,提審犯人前理應提前驗屍,辛辭本想借知縣之口得知毒藥之名,誰料,聽到辛辭說出“驗屍”二字,堂前知縣怒目圓睜,扶椅的手一緊,厲聲道:“辛氏堂前無狀,出言不遜,此為重罪;殺害朝中重臣拒不認罪,此為死罪!多罪齊犯,罪不可赦,明日午時,市口斬首!”
說完,知縣接過衙役遞上的驚堂木,猛地一拍,給辛辭結案定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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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子時,一個身著暗色素衣的男子敲響了靖庭司的後門。
靖庭司,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其司主商挽蕭亦是個不講人情的冷麵活閻王。
須臾片刻,伴著兩聲吱嘎聲,門扉開而複合,素衣男子被一小吏帶著進了暗道。
進到密室,素衣男子先拱手福禮,後恭敬開口,“王爺,戶部尚書的案子結了,辛小姐被認定為殺人的真兇,明日午時於市口問斬。”
商挽蕭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沿,語調也無多起伏,“判得挺著急。”
素衣男子點點頭,“辛小姐在堂上堅持要仵作驗屍,引得知縣震怒,朝她都扔了板子,可她面色都不改一下依舊據理力爭,氣得那縣官直接定了她的罪。”
聽到這,商挽蕭敲桌沿的手停下,稍稍抬眸,“面色不改,你確定那不是被嚇傻了?”
“下官初始也覺奇怪,便去特意問過,辛小姐的確是從頭至尾都很淡定從容。”
商挽蕭的眼睛微微眯起,在他印象中,辛辭是個一推就倒、聲稍大點就能嚇哭且愛告狀的討厭丫頭,這會在堂上怎地如此鎮定了?難不成是家道中落一瞬間成長了?
見商挽蕭沒有反應,男子接著自顧自往下說:“下官還聽聞一事,在辛將軍被賜死後,其部下不少士兵都直接解甲歸田了,似是對辛將軍衷心的很。”
商挽蕭抿了口茶水,將茶杯放回桌面,緩緩道:“辛將軍的部下有不少曾是流民,是辛將給了他們家,他們念舊情,自然不願臣服二主。”
“那對辛小姐一事,要出手相救嗎?”
商挽蕭明白對方此話的意圖,若是能打著辛將軍之女的名號收攏辛軍舊部,那他們將會增加很大一部分兵力。
這誘惑的確很大,但他仍有不少顧慮。
素衣男子等了半晌,未聽到商挽蕭回應,隨之心下了然,這意思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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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時,辛辭被兩位獄吏押著出了詔獄,此時,距她被斬首已不足兩個時辰。
辛辭抬頭看看天空,萬裡無雲,是個好天氣,後環顧四周,這獄門外除了高牆就是空地,地曠人稀,似是要讓逃犯無所遁形。
“亂瞅什麼?趕緊走!”獄吏沒好氣地推搡了辛辭兩下。
辛辭踉蹌幾下,險些栽倒。
獄吏輕嗤一笑,嘲諷道,“就這點力氣,也不知道是怎麼害的尚書大人。”
不過,不管辛辭是如何殺的人,抑或不管她有沒有殺人,於獄吏而言,能將人準時送到市□□差就萬事大吉,其他皆與他們無關。是故,遇上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囚犯,獄吏心中大多是歡喜的,畢竟越柔弱越容易掌控。
午時一刻,辛辭被押著到了集市,高房矮屋錯落交致,地形變得複雜,人流逐漸熙攘。
辛辭將視線從那鏽跡斑斑的腳銬上離開,抬首再度環顧四周,她視力極佳,看到不遠處有一矮房的牆面凹凸不平,適合攀爬,若是能順著攀上去,她便能翻到另外一條街道,也可就此甩開獄吏。
人流越來越多,獄吏需要分更多精力去攔擋周遭看熱鬧的百姓,見此時機,辛辭肘上用力,推開押她的獄吏,緊接著雙腳一掙,被她提前弄鬆的鐵鏈瞬間從中斷開。
掙脫束縛後,辛辭不敢猶豫,直接奔矮房而去,後手腳並用翻身上房,在獄吏的瞠目結舌中沒了人影。
直到有一人喊了聲“死囚逃走了,快追啊!”
獄吏們才都緩過神,按劍朝著辛辭消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