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魏嫣然出聲道:“你皇姐叫我掌管她的一日三餐,可有什麼辦法推了,我實在不想起那麼早。”
尤其是還沒有一點好處。
紀德清拿手指輕輕戳著錦被上的金鳥圖案,那金鳥栩栩如生,彷彿隨時會振翅欲飛。他頭也不抬,語氣淡淡地道:“你求求她便好了,我皇姐蠻喜歡你的。”
魏嫣然聞言一愣,想起昨日種種,心中不禁詫異,“那她的喜歡也太嚇人了點。”
紀德清聽到這話,抬眼望向魏嫣然,眼中似有幾分回憶之色,緩緩道:“前些年,因與契丹的戰事,國庫吃緊,大梁掏不出銀子。我皇姐一面唸叨,‘怎麼就無人願意出點銀糧’,一面查貪腐,羅罪案,斬殺了不少人,才湊齊了出征的銀糧。
想那幾日,菜市場行刑處的血沒幹過,劊子手的刀都要被砍鈍了。”
魏嫣然聽到這裡,心中微微一顫,彷彿能看到那血腥的場景。
紀德清繼續說道:“而就在今年,黃河水患,雖然因我皇姐的治理,大梁國庫倒不至於負擔不起,只是那群在世家手底的糧商竟然言明沒糧,拿錢都換不出來。”
他語氣微微一頓,眼神似乎是嘲諷那些不自量力的家夥們,又道,“所以我皇姐又開始唸叨,‘那些世家拿錢的個個伏小做低又爭又搶,出錢的時候全指著她一個人。
但沒想到,真有這麼個人,不要銀兩卻願意出糧,只是為了兩岸的百姓不用忍饑挨餓,而這個人就是你。”
他語氣中帶著幾分欽佩,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所以,我言我皇姐喜歡你,不假。”
魏嫣然聽罷,心中感慨萬千,忍不住笑出聲來,道:“那看來那些世家子弟應該也蠻喜歡我的。”
紀德清也跟著笑了起來,道:“那確實,你可是他們的救命恩人,讓他們多活了些日子。你便是去掀了他們的祠堂,他們也不能對你哭天搶地。”
魏嫣然心中瞭然,紀長月雖威風凜凜,能行使皇帝權利,令百官臣服,但終究沒登上龍位,名不正言不順。底下的人表面順從,但也有不少個等著、藏著,只等再一個黃河水患來逼迫,來撕破臉。
只是沒想到,血腥的殺戮沒來,她在邊城的一次善舉免了盛京的動亂。
她心中感慨良多,又道:“我從未來過盛京,想去逛逛,能帶我出去嗎?”她眼巴巴地望著紀德清,語氣中帶著懇求。
紀德清眨了眨眼,道:“可以呀,但是你要是做了什麼讓皇姐不高興的事,一定不要牽連我。”
魏嫣然聞言,微微一笑,道:“怎麼會!我們可是好朋友來的!”
盛京最熱鬧之處——長安街。
街市兩旁店鋪林立,各色招牌高高掛起。往來行人摩肩接踵,或提著籃子採買雜物,或三五成群閑逛說笑。小販們穿梭其間,或挑著擔子,或推著小車,高聲叫賣著各色吃食,那聲音此起彼伏,彙成一片喧囂。
魏嫣然往日經過此地,皆是坐在馬車之中,隔著車窗向外張望,今日緩步而來,感受自是大不相同。
她漫步於街邊,耳邊傳來小販們那抑揚頓挫的叫賣聲,不自覺便被吸引。只見那賣糖葫蘆的小販,手中竹簽上串著紅彤彤的山楂,裹著晶瑩剔透的糖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賣芙蓉糕的攤位前,熱氣騰騰,那糕點軟糯香甜,香氣撲鼻而來。
她身上並無銀錢,好在紀德清不大不小也是個皇子。
他跟在魏嫣然身後,一邊為她買下冰糖葫蘆、芙蓉糕,一邊笑嘻嘻地看著她邊走邊吃。
魏嫣然左手冰糖葫蘆,右手芙蓉糕,邊走邊吃,滿臉享受。
紀德清在後面一邊追著魏嫣然,一邊不停地掏錢付賬。
他好不容易追上魏嫣然,卻發現她正站在一處空地前,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場表演。
這不是院子裡供貴人觀看的精緻戲曲,而是街頭賣藝的兄妹二人。那兄妹二人年紀輕輕,卻身懷絕技,只見那哥哥手持一根長棍,舞得虎虎生風,棍影翻飛,妹妹則在一旁伴著清脆的鑼聲,翩翩起舞,身姿靈動。
幾招幾式下來,圍觀的眾人紛紛喝彩叫好,紛紛往那破銅鑼裡投些銅板,叮叮當當的聲音響成一片,好不熱鬧。
周圍嘈雜一片,魏嫣然大聲問道:“這附近還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紀德清聽不清,也大聲回應道:“啊?”
魏嫣然嘆了口氣,湊近了些,又道:“你姐平常喜歡什麼?我一會兒要惹她不高興,想提前準備準備。”
紀德清還是聽不清,又大聲問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