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有些急了,好不容易在這有些樂趣,可惜轉瞬即逝了。
他望著枯井唯一的光亮,覺得自己大概是昏頭了,不然為什麼會在井口看到熟人。
那熟人彷彿也看清了他,瞳孔猛地一縮。
清風笑笑,“老朋友,救個人吧,這小孩挺有意思的,死了多可惜。”
紀時澤聽不清周圍的聲音,但他隱約感覺到他被帶出了枯井。因為他現在躺在地上了,不會再有腐爛的血肉給他當墊子使。
他其實知道自己不會死。
鎮北王世子。
據說這個稱號可以保他一輩子,也讓那個被所有人叫做閣主的男人被他氣的半死,也不敢真的弄死他。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稱號,自他記事起,他就沒有娘,理論上的爹也不許他叫爹。
沒有人要的孩子,為什麼會有人願意給他這麼好的稱號?
他的意識恢複了一些,他模糊地看到自己眼前站了兩個人。他以為是他師傅,可努力睜大眼卻發現不是,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男一女。
他聽不清那個女人說了什麼,只感覺她很急切的樣子。
那男人卻只是冷漠地看著努力睜開眼睛的他。
他聽清了那男人說的話,“你我皆眾生,眾生皆平等,他自然也一樣。”
後來發生什麼他不記得了,他昏倒了,意識消失前他想,等他回去,要找那個死老頭把清風也帶出來。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地,他似乎看到了一絲光明,那光亮雖微弱,卻在一點一點地驅散黑暗。他的身體也漸漸恢複了知覺。
夢醒了。
紀時澤猛地彈坐起身來,那動作雖急切,卻也帶著一絲虛弱。
紀時澤望向眼前真實的一切。
屋內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令人作嘔。地上積滿了濃厚的血跡,黏稠而暗紅。那黑蟲的屍體堆積如山,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之中,觸目驚心。
清晨的陽光透過半掩的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卻也被這血腥之氣染得晦暗不明。
紀時澤看著這一切,一陣反胃,很想吐。
忽得,他突然覺得有一股強烈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忙轉頭看去,只見魏嫣然站在一旁。
她眼眶深陷,烏黑一片,面容緊繃,嘴角微微下垂,那神情竟不似活人,倒像是從黃泉路上的遊蕩的鬼魂,帶著幾分陰森與冷峻。
紀時澤心中一震。
她們有多久未曾相見了?
算來不過一月,然而為何在他心中,卻似隔了百年之久。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然而,就在這一刻,魏嫣然忽地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閉上了雙眼,身子一軟,便向後倒去。
紀時澤大驚失色,急忙伸出手臂,將她穩穩地接住。
魏嫣然躺在他的懷中,雙目緊閉。
他伸出手指探了探呼吸。
溫熱的氣體噴在他的指尖。
他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睡著了。
紀時澤低頭凝視著她,眼中滿是心疼與憐愛。他輕輕撫過她的發絲,隨後將臉貼在她的臉上,感受著她的體溫。
這行為讓他內心寧靜,似乎忘記了一切煩惱。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猛地推開,一直守在門外的人闖了進來。
這是三日來他們第一次開啟門扉,那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逼得眾人連連倒退,面色驚恐。
紀時澤卻似未察覺一般,只是溫柔地望著懷中的魏嫣然,道:“去準備些吃的,她醒了定會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