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烏蘭坐在床上,將腦袋擱在膝蓋處,雙手緊緊抱著雙腿,身體微微蜷縮,彷彿在尋找一絲溫暖。
她皺著眉,臉上帶著幾分迷茫,然而片刻之後,她的臉上忽又露出一絲笑容,那笑容如同草原上初升的朝陽,驅散了陰霾。
她輕聲道:“之前我確實很怕到大梁,那裡規矩又多,人又死板。但是我見到了你,我覺得如果那裡有你這樣的人,那其實嫁過去也沒有那麼可怕。”
魏嫣然一時受寵若驚,她沒想到自己在烏蘭心中的地位居然如此之高。她心中有些許感動,卻又為烏蘭感到悲傷。
魏嫣然覺得自己至少要做些事情,至少讓烏蘭知道她不是一個人。
末了,她堅定道:“不,你不喜歡就不要嫁了,至於草原的事情,我們一起想辦法。”
烏蘭卻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沮喪:“沒有辦法的,阿古嬤嬤說了,只有穿越者有辦法。父汗和阿兄想找天機閣,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盼頭而已。”
魏嫣然見烏蘭如此沮喪,心中不禁有些不忍。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吊床前,一把將烏蘭拉了起來。
烏蘭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抬起頭,眼中帶著幾分驚愕與不解。
魏嫣然卻毫不在意,她緊緊握住烏蘭的手,目光堅定地看著她,輕聲道:“別這麼愁眉苦臉,這可不像能把我綁架來的烏蘭。就算是沒有辦法,我們也只有試過才知道。如果連開始都不敢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烏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卻又很快被堅定所取代。她被魏嫣然拉著,緩緩走出了營帳。
營帳外,風輕輕拂過,吹得草原上的草兒低下了頭,露出了一片片肥壯的牛羊。
遠處,天與地相接,彷彿一幅無邊無際的畫卷,那湛藍的天空下,白雲悠悠,如同草原上飄動的羊群。
烏蘭抬起頭,望著那無垠的草原。
這裡是她長大的地方,有曼妙無比的風景,有熱鬧非凡的宴會,還有很多她捨不得離開的人。
她下定了決心,輕聲道:“你說得對,就算是沒有辦法,我們也只有試過才知道。”
魏嫣然聽到這話心裡也高興,她感受到了烏蘭的決心。“走吧,我們先去見見阿古嬤嬤,說不定她能告訴我們更多。”
烏蘭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期待。她牽來兩匹毛色雪白的馬,隨後馬鞭揚起,馬蹄飛奔濺起一片碎草屑。
暮色初合時分,邊城內外早籠起一層薄紗似的霧氣,似是天地間最輕柔的紗幔。然而,這寧靜的氛圍卻掩蓋不住隱隱的不安,彷彿暗流湧動,隨時會掀起驚濤駭浪。
紀德清是第一個發現魏嫣然不見的人。
他慣常喜歡跟著魏嫣然去到群山,見她教導耕種之術。
可當他把那手劄放在抽屜之內,坐在臨時搭建的木屋裡一整天,卻絲毫未見到魏嫣然的人影時,他的心中便泛起了漣漪。
那木屋簡陋,四壁透風,屋頂的茅草在風中瑟瑟作響,彷彿也在為他的不安而顫抖。
如果是旁的人,大概會覺得魏嫣然是有事兒來不了了,但紀德清不這麼覺得。
他了解那個女人,只要她一天不死,她就絕對會來群山。
她的身影總是那麼靈動,如同山間的一縷清風,乍然不在讓他覺得心裡少了點兒什麼。
當下顧不得收拾,他徑自往魏氏酒樓奔去。此時暮鴉歸巢,暗影裡,朱漆大門緊閉如鐵,簷下兩盞素紗燈籠在風中亂晃,照得門楣上“魏”字匾額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