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澤點頭:“正是,有何不妥?”
魏嫣然搖頭:“沒什麼。”
紀時澤斜倚在窗邊,目光落在魏嫣然身上,只見她眉目間似有愁雲,卻又隱忍不發。
他心中一動,緩緩起身,邁著沉穩的步子走了過去,臉上堆起一抹淺笑,輕聲道:“夫人,若有心事,不妨直言,你我夫妻,何必藏頭露尾,打這啞謎?”
魏嫣然微微一怔,手中筷子輕顫,夾起一塊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片刻後才淡淡開口:“我覺得你太危險了,離我遠些罷。”
紀時澤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言語擊中,一時竟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定了定神,沉聲道:“夫人,你我夫妻一場,我無父無母,你便是我最親之人。我即便有通天之能,也只會用在他人身上,斷然不會傷你分毫。”
魏嫣然聽他這般說,嘴角微微一癟,她放下筷子,冷聲道:“我知道,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將軍要外出徵戰,我不想守寡,要不我們各奔東西吧。”
紀時澤聞言,如遭雷擊。他從未想過,魏嫣然會這麼說。
明明之前她們二人還柔情似蜜。
他以為昨夜他們二人那般,這事就翻篇了。
誰知道現在魏嫣然竟然直言要與他各奔東西?!
他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夫人,我...”
二人相對無言,默然片刻。
魏嫣然淡然道:“我斷不會你養二十萬大軍,你了這個念頭吧。”
言罷,她複又道:“我要借世子妃之名行事,旁人若問,你一律答是。”
紀時澤雖閱人無數,但未曾見有人能將雙標之言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理所當然。
可無論他性情如何,原則何在,於眼前之人皆無用處。外人畏他如虎,他亦畏眼前之人如虎。
然此畏非彼畏,他畏者,唯恐她離他而去。
紀時澤遂應道:“好。”
他所處之地,險象環生,雖手握二十萬大軍,風光無限,但身處風暴之眼,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他所能做的事不多,但凡是魏嫣然開口,他絕不拒絕。但相比這些,他更想伴她左右。
多年以來,他第一次生此強烈求生之念。他想活著,想活下去與魏嫣然共度無數春秋。
紀時澤鼓起勇氣,問道:“若我日後身死,你...當如何?”
魏嫣然不以為意,答道:“另覓一能予我‘世子妃’稱號的人。”
“你!”
紀時澤只覺胸口一痛,差點就要噴出一口血。他與她生活這麼久,只覺得她良善,卻沒想到如今她的話此狠。
明明方才還在利用自己,現在竟然不肯以片言假語相慰。
魏嫣然見他神色黯然,莞爾一笑,道:“但是再找到如你一般順從的夫婿,實非易事,故你當好生保重。”
聞此言,紀時澤複又怔住。
他的心情起伏,倍感煎熬。
但既她已言明,他便當竭力完成她所願,成那萬中無一之人,成她無可替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