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南勒離所說,年底了,將士們回歸,不少家人在遠處探望。
邊關,他們是英勇的戰士,築造堅硬的壁壘,歸來,他們有血有肉,有自己的父母,有妻兒,一進城面不改色,心思卻早就飛遠了。
溫綺恬站在客棧頂樓,視野要比下面寬闊,放眼望去戰士們黑壓壓一層,唯有前面的人一身銀色盔甲,手執長槍,猶如這一世第一次見面一樣,英姿颯爽,氣勢瑩潤通透。
溫永思似有所感,抬頭向客棧看去,陽光下的少將軍瞳色淺淡,溫潤之中透著疏離。
她知道,他看不見窗內的她,也知道,他不是他。
和現代哥哥不同,現代哥哥年紀輕輕就已經接手了溫氏大部分權力,同樣是溫柔,他溫柔得圓滑,又內含鋒利。
古代哥哥溫柔之中透著一絲警惕戒備,想來是戰場之中磨煉出來的,但比起現代的,還是太年輕了。
人群呼喊,歡呼,站在街道的兩旁,隊伍的長龍緩緩走遠,溫綺恬還在那疏離的目光中回不過神。
“走遠了。”南勒離發現她情緒不對勁,便湊過去,和她並肩向下望去,鷹眸瞥見了一物。
“你等會。”
“喂?”
男人嗖嗖從頂樓跑下去,沒一會溫綺恬就在街道上看見他的身影,他站在一個大爺面前。
大爺佝僂的背脊上扛著糖葫蘆,南勒離丟給他一兩銀子。
“不用找了,這個給我。”
“唉?”
大爺有點老眼昏花,拿著銀子的手顫抖著,像是不敢相信天上還有掉餡餅的好事,他這些糖葫蘆半兩銀子都不值。
南勒離沒買過東西,見狀以為給少了,於是又從懷裡掏出來幾兩銀子,丟給他,指著他後背的糖葫蘆:“給我。”
長居上位者,加上那身兇狠的氣勢,單獨說兩個字頗有命令的意味,朝堂上那些老頭子見狀早就跪地不起了。
而老大爺卻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年輕人,不用這麼多,半兩銀子就行,可是我沒錢找給你,若是將來你想吃糖葫蘆,隨時來這裡找我,你可真是個好人。”
老大爺不相信一個大老爺們會吃這玩意,只當他是發善心,一時之間熱淚盈眶。
他兒子前些年去參軍,死在了戰場上,這些年和老伴相依為命,老伴勞累大半輩子,近幾年身體越發差,老毛病一堆,換作以往他不會貪半兩銀子,現在他急需錢買藥給老伴治病……
南勒離活了幾輩子,所有人都罵他暴君,畜生,怪物,還是第一次叫他好人。
他奇怪地看一眼老人家,不耐煩地把那幾兩銀子甩回去,扛起老頭的糖葫蘆就走,急匆匆的模樣,差點讓別人以為他是搶劫的土匪。
溫綺恬把這一幕看在眼裡,等男人上來的時候,視線落在他耳朵上,笑眯眯道:“堂堂皇上,跑那麼急做什麼,耳朵都紅了。”
此話一出,男人耳朵更紅了,一大捆糖葫蘆幹巴巴塞她懷裡。
“心情不好就吃點甜的,朕又沒虧待過你。”
溫綺恬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情緒低落被他發現了,他是想哄她,就是哄人的方式……
她正色:“說吧,是不是你嘴饞。”
南勒離:“???”
溫綺恬故作一副“我看透你”了的模樣,逗弄他:“你就是自己想吃,皇宮又沒少幫你藏糖人,竟然跑到宮外獵食。”
這一年,皇帝陛下想吃甜食抹不開面子,天天讓她幫忙藏著,晚上偷偷吃。
南勒離:“!!!”
他氣急敗壞,黑著臉把糖葫蘆搶回來,甕聲甕氣:“現在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