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琛被賜予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爾朱弘的賞賜則是一匹日行千裡的汗血寶馬,皇帝送禮送的都是心頭好,兩人歡喜地謝恩,忘了比試時的不愉快。
傅知琛往坐席走,目不斜視,他都察覺到阿爹銳利的眼神了,回府肯定會被罰。傅知許瞟了眼他,見他行走間無絲毫不適,也無奈地不說話。
那便只剩下謝長歡了,“謝姐姐。”
謝長歡知道傅知琛沒受大傷,但此等場合確實是為難他了,她關心地問道:“沒事吧。”
傅知琛小幅度地搖頭,“沒事,就是背上有些疼。”他的衣裳有些磨損,發髻也亂了。
“走,我們去找宮人上藥,再換件衣。”謝長歡想他的身上會有淤傷,得趁早上藥才能少遭點罪。
在和傅知許說過後,謝長歡帶著傅知琛悄悄出了保和殿,尋了個小內侍帶他們去專供賓客換衣的宮殿。
殿裡,爾朱弘也想出去看看,他覺得腰間被打到的地方好疼。
內侍為爾朱弘引路,正好撞見了在室外等待的謝長歡。“謝姑娘,你是在等傅知琛嗎?你們待會也等等本王子。”
等不及謝長歡回答,爾朱弘跑進了隔壁,他的侍從布倫緊隨其後,殿中隱約傳來爾朱弘痛呼的聲音。
謝長歡摸了摸鼻子,應該不至於吧。
傅知琛動作迅速,很快由內侍幫忙著上好了藥,精神抖擻地在謝長歡面前晃來晃去,他躲著內侍,悄聲詢問:“謝姐姐,那個杏仁?”
謝長歡垂眸,“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回答,傅知琛呲著個大牙樂,“謝姐姐,還是你對我好~”
看他心情好起來,謝長歡不留情面地教訓道:“你的武功差得遠,以後千萬不要莽撞出頭。”
傅知琛一點不在意她的訓斥,嬉笑著應好。
談話間,爾朱弘出來了,他別扭地說:“傅知琛,剛剛在殿中本王子沒想揍你臉的,幸好有人阻止了,不然大王兄肯定要罵死我。”
傅知琛擺手,“九王子不必歉疚,比試受傷很正常,而且您很厲害。”
“嘿,是吧,本王子也覺得自己很厲害。”聽到誇贊的小霸王變得分不清東西方位,緊挨著傅知琛和他傳授武功技巧,兩位半斤八兩,但討論得熱火朝天。
爾朱弘的侍從布倫從身後追上來,“九王子,您的藥瓶又給忘了!”
布倫遞過來一烏黑瓷瓶,表面粗糙,形狀怪異,謝長歡覺得異常眼熟,因為清和苑寢臥中的箱籠內正有幾只平分秋色的瓷瓶,是寧遠的手藝。
神醫寧遠,一手銀針活死人醫白骨,得萬萬人追崇,卻甚少有人知曉他是個愛燒瓷的痴人,可惜手藝慘不忍睹,神醫裝神藥的藥瓶盡是千奇百怪。
眼前這只瓷瓶的主人,除了寧遠,謝長歡不做他想。
難怪初見這位九王子時,有股極淡的橘紅藥香,是有草腥味的青黛將橘紅香蓋住了,這是寧遠親自研製的治療急喘的藥方。尋常醫者以火盛為由,常以苦寒藥醫治有喘症的患者,而寧遠改進的藥方極為溫和,更有良效。
所以,這位羯族九王子是寧老師的患者,謝長歡只覺有緣,卻不知緣分遠不止於此。
“誒,快給我,我又把師父的寶貝瓷瓶給落下了,幸好沒丟!”爾朱弘把瓷瓶寶貝似地揣入懷中,布倫沒脾氣地說:“小祖宗啊!哪裡是瓷瓶重要,下次可千萬別忘了!”
爾朱弘點頭,“知道了,但是有布倫在,肯定丟不了!”
師父?寧老師是九王子的師父?那是……我的師弟?謝長歡心裡百轉千回,沒想到寧老師行醫治病的足跡不僅遠至羯族腹地,還收了個羯族九王子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