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無憂扭頭同謝長歡求證。
謝長歡勉強頷首,隨後無憂被一勺米羹堵住了嘴,他嘴巴動了動,將米羹吞了下去。“唔——香,嘿嘿,爹爹,我自己吃。”無憂想伸手抓過祁懷瑾手中的瓷勺,但他的手被握住了。
“爹爹餵你。”軟弱的小人在他眼皮底下撒嬌,這是他和長歡的骨肉,一切與前世終究是不一樣了。
“好誒!”無憂盯著米羹,又瞥了一眼糖卷,於是他一口嚥下爹爹喂的米羹,下一口咬住娘親喂的糖卷,無憂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用完膳後,祁懷瑾一手抱著樂得見牙不見眼的無憂,一手牽著長歡,緩緩往主院去,路上遇到的謝家下人都極熱情地問好。
“阿瑾,你對謝府的路這般熟?昨夜不是言風問劍送你來苡瑜院的嗎?”
“啊——我雖醉得很,但也迷迷糊糊地看清了路。”
“爹爹厲害!”被無憂一打岔,謝長歡倒沒糾結。
而對祁懷瑾來說,在夢裡,通往苡瑜院的路他早已走過無數回。若是前世之事,長歡不知,那他盼著她永遠不會知曉,他的長歡本該像此刻這般自由,她可以仗劍與天爭,可以執針與天搏,可以遊歷天下,唯獨不會被困在小小宅院。
前世太苦,還有……十六歲之前的長歡,被所謂命數折磨,他不要那些傷痛再找上她,她該暢快恣意地過一生。
且行且停,主院到了。
“外祖父!外祖母!哇——舅舅也在!”院中的夫妻倆聽著屋內的歡鬧聲,笑著攜手走進平凡而又奢侈的人間喜樂。
謝家夫婦在書房同謝長歡敘話,謝景珏則與祁懷瑾在茶室對弈,無憂呢,他在書房和茶室來回跑。
“兄長,五年前我與長歡在浮玉山成親時,便承諾過,待回到雲州,會在謝家親人的見證下,給她一場盛世大婚。兄長也知曉,外族異動頻頻,故而我想盡快將此事提上議程。”殺了個平局的郎舅倆心平氣和地談論著婚儀,窗外,無憂正舉著把小木劍揮舞,沈遊被他逗得笑倒在了樹幹上。
“嗯,此事我與爹孃提過,他們讓我與你商量即可。”謝景珏隨口應道,他以手支頤,望著“哇哇亂叫”的無憂笑。
祁懷瑾恭謹地陳述婚儀的各項事宜,靜待謝景珏的意見,言風和問劍則拿筆在旁快速地記著。祁家主早有準備,謝景珏倒無其他要補充的,只是……
“懷瑾,小瑜兒從謝府出嫁,你可有買好宅院?太遠了可不行。”
“兄長可有好想法?”
“謝府斜對面的那處宅子,是我的私産,我可以……賣給你。”
“好,多謝兄長。”
多智近妖的祁家主被親內兄坑了一筆鉅款,買下了一處與謝府臨街的宅子,以供舉行婚儀時用。
夜裡,苡瑜院。
“不!不要!”祁懷瑾從夢中驚醒,他滿心驚恐地蜷縮在謝長歡懷中,“嗚嗚——長歡。”
“阿瑾,我在呢?”長歡想將身子往下移,好與他面對面地說話,可完全動不了,她的腰被勒得死緊。
“長歡,我怕你離開我。”他邊哽咽,邊顫抖著手把長歡箍得更緊。
“阿瑾,痛。”
“嗚嗚——長歡,你哪裡痛?嗚嗚——”祁懷瑾焦躁地將手移到她的臉上,惶然地問道。
“沒有,只是抱得太緊了,阿瑾,你到底夢到什麼了?”長歡被他通紅的眼眶,和不安的眼神刺得心痛萬分。
“嗚嗚——”
長歡的頭靠在枕上,而懷瑾在她的胸前,揚起脖子,洶湧的淚水猝不及防地流了滿臉。
“我哪也不會去,就在阿瑾身邊。”長歡慌張地撫去他的淚水,珍重地抱住他,“沒事的,都是夢,夢是假的。”
祁懷瑾抱著長歡痛哭……越被安慰,越難過,越真切地感受她就在身邊,越害怕……
好久好久……久到長歡都困了,懷瑾還在抽搐著無聲落淚。
“要不,我們睡一覺?”長歡想借此轉移他的注意力。